第十节:鲛关殒虎(2 / 2)

幽灵般的黑焰黯淡在黑夜中的刹那,覆盖血雪的土地开始龟裂,吞噬下碧绿的血液和残体,便重新闭合起来。

箭塔爆炸的飞灰在城楼翻滚,黑雾里科多踉跄地走上城楼,左臂断裂地方汩汩流淌着鲜血,呆呆地望着薛融虎。两人相视,一声长叹。

薛融虎亲手将霁雪法袍为紫翔耀系好,殷切的目光望着眼前尚带稚气的青年,“霁雪法袍可避一切魔法妖术攻袭,他日若能登顶须弥山,获取神域魂器,不可缺少此物加持!雅瑞索斯的安危、人族的存亡都拜托你了!”

月色下,两人深深一拜,尽皆含泪。

“你我二十年师徒,今日一别,恐难再见!今后你要不断进取,炼魂铸魄,初心不忘,解救各族苍生!”薛抚军刚毅的脸庞浮起惨淡的笑容,英俊洒脱的背影一挥手,“眼下狼魔凶险,路途须多加小心,骑上我的双翅飞马,立即突围吧!”

“薛抚军重托,定当生死不负!吉人天相,一定有再见之日!”紫翔耀洒泪惜别,已被抚军狠狠推离,他一甩垂落的流海,转身向东南方退去。

科多命守城军士用垂篓凿井之法,将紫翔耀和两名凤国心腹,陆续放下中央箭塔。紫翔耀跨上等候在城楼坍塌的废墟上的独角霜骕双翅战马。他含泪回首一望鲛关,泪水夺眶而出。

薛融虎重新艰难地踏上鲛关坍塌的箭塔,黯淡的青色羽魔法已经无力燃烧,迎面那冰冷的海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万物在血泪的视野里斑驳脱落,残关到处是涌入的狼军,只见奴隶们惨叫着四散溃逃。

霜骕马展开宽阔的羽翼,向南渐行渐远。三骑战马星夜驰骋,向着人族帝国星都昌明城飞奔。薛融虎逆风立在箭塔最高处,望着阿耀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挥一挥手,心头越发昏闷,无奈地深深叹口气。

薛融虎一刀斩碎了飞袭来的傀兵,更多的傀兵如潮水涌向了满身流血的抚军。薛融虎用尽最后一丝水魔法的魂力,青色魔焰爆炸的那刻,城楼所有的傀兵瞬间坍塌下来。白骨碎片如雨点落下,科多扳动最后一架残破的弩机,射穿了近身的魔狼兵们。

黑暗和死亡笼罩着鲛关,卷动的云层被气流撕成絮条,巨大的圆月已经饱满重现,北极的星曜却开始移位。天枢星闪烁出刺眼的白芒,蓦地喷射出一道尾焰后,变得越来越黯淡。

“科多,天枢星一旦坠落,旱魃便会苏醒,远古流传的邪恶传说,真的会被印证吗?”

科多仰天长望,陷入沉思,月光撒在他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仿佛镀上了银霜,“漫长而冰冷的黑夜,好像才刚开始。抚军不是早已把性命,交付给莎厄斯杜神了吗?”

“你还年轻,不应该留下来,陪我牺牲!”薛融虎抚摸着鲛关的城砖,每一块魔法晶石都与帝国的命运紧密相联,望着帝国的热血男儿们洒血边疆。这些平凡的人族士兵们在边关,无怨无悔地挥洒青春与生命,是肩头重任,也是心中使命,甚至至死没有留下姓名。

“没有抚军,科多早已死在那场瘟疫中,能死在您身边,我视为无上荣耀!”科多视死如归地扯掉了头上染血的绑带,竖起修长尖锐的耳朵,丢掉了破碎的眼镜,露出浓软浓密的睫毛,碧绿的眼眸望着浓烟滚滚的箭塔残骸,心有万般不甘。

魔音还在回荡,密密麻麻的魔族铁甲兵开始涌上鲛关城楼。奇异的铁甲狼军露出嗜血獠牙,异常刚毅凶猛,不惧疼痛,断臂残足丝毫不影响其战斗力,仿佛印证那了不死的传说。

城楼的拉锯战异常惨烈,深蓝的人族士兵们没有后退一步,视死如归的精神早已超越了生死的界限。星昌帝国的勇士们踏着同伴们如山的尸体,前赴后继,与狼军展开了最后的殊死搏杀,刀剑用烂了就用牙齿咬、指甲撕。保家卫国的信念已刻骨铭心,帝国子弟们用血肉筑成的屏障,却在恶魔般的铁甲狼军面前显得脆弱无力。

城楼上黑色魔雾微退,卡缪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燃着魔焰的六棱权杖从魔晶石的废墟冲飞射而出,刺穿了薛融的胸膛,魔法电流从四面八方射入体内,鲜血从六棱魔杖上一点一滴地流淌下来。

鲛关不断坍塌的箭塔群在视线中变得模糊,无边的黑暗铺天盖地地坠落下来,北方天际的天枢星喷射出迷人的雾状流星雨。

无数魔兵如游魂般从眼前匆匆飘过,薛融虎俯视着火色魔焰包裹的卡缪吐出血红的蛇信,缓慢地闭上沉重的眼睛!湮没了平生的理想,放下忧劳和艰辛,从未感觉过的轻松,薛融虎失去了最后的痛感,意识已经完全丧失,尘封的记忆如光绪般释放。他依稀伫立在迦叶祭坛上,仰望着三眸神祗脸颊上,微微泛起那抹孤傲神圣的笑意,身体仿佛坠落入翻滚的云海里,四周依旧是漫天的大雪。

黯淡的流星划空而逝,眷恋的步伐缓慢沉重、深沉委婉,最终恋恋不舍地移向深邃无边的黑色寰宇。

此刻星昌帝都月朗星疏,飞檐翘角鳞次栉比,皇宫宁静如渊。华灯璀璨琼星高阁上,一位粉色薄纱的佳人斜倚着栏杆。她仰望着夜空划过的那颗流星,鲜艳的红唇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卡缪居然成功了,看来复仇的日子就要到了!”

夜风吹开她的薄纱,露出胸前如雪般的肌肤,纤纤玉指打开托在掌心的琉晶罩,撒入一点带着魂力的骨粉,里面含苞待放的紫菱花,绽放出娇艳的花朵。

一夜间将星殒落,鲛关失守,人族帝国屏障顿开,魔狼铁骑汹涌而入,大陆即将掀起腥风血雨,雅瑞索斯大陆的灾难已经开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