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鲛关命脉(1 / 2)

星历778年冬黎明,帝国的北疆天际灰黯,阴沉的云絮翻动无常,远处白灰色的山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巍峨的鲛滨山脉着北纬线一字排开,仿佛雪兽隆起的脊柱,形成了人族北陆的天然屏障,阻挡住北极刺骨的风雪,却在迦陵海畔断裂出一个鬼斧神工的峭壑。

雄伟的鲛关在峭壑间拔地而起,沐风栉雨地镇守着天堑,与冰雪的山脉浑然一体。自星昌帝国建国伊始,衡武大帝穷极一生七十余年,用五彩金刚魔石浇筑城墙,铸造出这座号称“人族第一要塞”的军事城堡。历代抚军的修缮和扩建,加上鲛滨龙脉的孕育和魔晶石的不断滋养,峻山翼护中的鲛关虽经千年风蚀冰销,却芒光如新,规模更胜当年。

七座魔晶箭塔按北斗的方位排列在鲛关上,六座竣工的箭塔高高耸入天际,燃烧着魔法晶石所产生的能量网交织缠绕,构成了一道水火不侵、百毒不惧的魔法屏障。箭塔下遍布着巨兽冰封的骨骸,反射出微弱的白芒,与迦陵海的粼光连成一片。

葱郁的松树林被肆虐的海风压倒,经常发出低闷诡异的呼啸声,仿佛诉说着当年鲛族战争的惨烈与艰辛。东面迦陵海吹来冰冷刺骨的细雪,带着淡淡的腥味。清冷的金色晨光一点点划开雪幕,洒在中央箭塔的顶层。

一位身形魁梧的将军,凝重地眺望着远处浮冰撞击的海面。金色的铠甲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流溢着淡青色的魔光的法袍在寒风中飞扬,不停地变幻着神秘苍古的图腾,奇异的文字时隐时现,胸前深蓝色的米字勋章一尘不染。

“科多,这七星箭塔构建的防御网,能抵挡任何魔法的攻击吗?”冰冷的问话,从薛融虎薄薄的红唇中缓慢地吐出来,战争在他左颊留下一道细长的伤疤,此刻黑色如渊的眼眸深沉而孤冷。

“只要超级月亮降临,顺利启动箭塔群的源能量,坚信再没有魔法能够摧毁这座宏伟的机械怪兽,即便是魔帝师!”金色卷发的青年丢下手里的高倍望远镜,敏捷地跳到了薛融虎的身边。

科多歪着脑袋,碧绿色的眼眸盯着眼前忧心忡忡的将军,他推了推宽厚的眼镜,手里捏着铅笔头扬到了腮帮边,顺势划出几个连续的弧度,转动精灵族特有的修长耳朵,“这可是雅瑞索斯最天才的形械师、在下最敬重的导师星维稷,亲自设计的!我们又多次论证了,您尽可放心!”

“世间的魔法师太过注重魔法元素的运用,形械派却能更好地利用魂力,利用机械物理将魂力的能量发挥到极致!”身材瘦小的科多,用笔尖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金色卷发,显得非常自信,“抚军,您看王冠岛四周浓郁的魂雾,还有我们开采的魔晶石,足以启动这旷世的防御怪兽!”

角楼黑暗处,走出了一席黑色斗篷,浑身包裹着黑色魔焰,巨大的魔法场所过之处的机械都停止了运作,齿轮仿佛都被凝固了。

“元素构成了宇宙,魔法的根源是抛弃一切物理形态的束缚,汇聚无法看见却真实蕴藏在的魂力本能。”

监军红菱收敛了魔焰,摘下篷帽,露出一张苍白如霜的面庞,眼神阴冷深邃,暗紫色的薄唇如刀锋。玄色法袍和黑色羽纱冠上都盘绣着黑蟒,斗篷里佩戴着五星鎏金肩章,彰显他地位显赫仅次于抚军。

“魔法晶石是神明滴落人间的血泪,蕴藏着无穷能量。不掌控神力本源的发挥,而只驾驭元素的形式之力,是本末倒置!”科多引用先哲希亚撒国师的诫语,争锋相对。

科多见未能消除抚军的疑虑,便再举例说明,“将军的霁雪魔法袍,就是运用某种奇特的机械编织,通过改变魔法传输的回路,最终实现抵御所有魔法的攻击。”

“鲛关的魔晶石资源已经不多了!若再找不到魔晶殿,不得不屠杀战俘,来获取魂力了!”监军红菱转身走过科多身边,冷面如霜,冷笑一声斥责道,“抚军大人妇人之仁,再不决断,损毁的是帝国的霸业!”

八柱神将之一的“天枢星”薛融虎望着迦陵海面无表情,“屠杀大批异族奴隶,用生命和鲜血激增魔晶石释放百倍的能量,戕害生命来完成七星箭塔都是累累的罪孽!”

“卑贱的奴隶们,时时刻刻都在消耗了我们宝贵的粮食。请薛抚军用些手段,赶快找出鲛族公主吧!”红菱微侧过脸,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扬,挑起细长的眼眸,看着晨曦洒在薛融虎的侧脸上,从斗篷里伸出白皙如雪的手,瓷骨修长的食指点向箭塔下堆积如山的骨骸,“您不要忘记那些卑贱肮脏的双手上,曾经都沾染过人族的鲜血!另外艾伦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

薛融虎俯看着飞扬的魔法袍,刚毅的眉梢微微挑动了一下,霁凌鸟的白绒编织着魔法丝晶使其薄柔如蝉翼。当年鲛族的圣矛刺穿胸膛的那一刻,沾染了鲜血的魔袍遍开启了抵御魔法攻击的强大能力,滚绣的六棱雪花从此便泛起耐人寻味的幻光。

“雪绣锦袍世所稀,思经泪纬梦魂依,宁彪肝脑溅酋纛,莫使萱庭泣血衣!”

太阳破开了乌云,挂在灰色的天幕中仿佛触手可及,厚厚的云海在向西流动起来。广袤的迦陵海却停止了波涛的翻滚,无垠的雪松林也死般沉寂。

厚厚的积雪堆下隐约潜伏着几人,他们只露出眼睛,眼睫毛上都封是冰霜。

天空中的盘旋的三头雪鹫盯着地上的半块鹿肉不肯离去,扑腾着四只巨大的翅膀一个俯冲,地上的积雪被扬起数丈高。

“嗖~嗖~”几颗冰弹从雪堆里射出来。三头雪鹫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叫,惊动了松树上积雪簌簌掉落下来。雪雾落尽,三头雪鹫瘫倒在雪坑里,无法动弹,刺耳的嘶鸣。

“科多发明的玩意还真好用!”一个眉清目秀的白军制服的青年率先从雪堆里蹿出来,用笠帽拂去雪盖,露出青铜色的弩车,冻得通红手拍着铜盖铛铛响,“那些被海鳐咬伤的同志们不用再受煎熬了!”

另外两个青年已经用麻绳将雪鹫的三个脑袋捆扎在一起,钢铁般的翅膀和脚捆在了一起,“阿耀,快来帮忙!”

白衣青年卷起衣袖,碎雪落在黑色的旧皮靴上,露出白皙的小臂瞬间冻得通红。他一个箭步转身,背上露出的长剑柄撞击在青铜弩车上,发出一声金玉般的脆响。

紫翔耀拔出背上的长剑,小心翼翼地划破雪鹫翅膀,取了半囊蓝色的鲜血,便将捆绑的麻绳全部割断,三头雪鹫一个扑腾,两个少年使足了力气也没按住。雪鹫甩着脑袋晃悠悠地逃上了天空,盘旋着一阵阵的鸣叫。

“阿耀怎么放它逃走了?科多还等着我们烤肉吃呢!”黑壮的青年皮亚丢掉了手中两根雪鹫尾羽,满脸的遗憾,擦了擦口水。

“买斗笠、借鹿肉的钱,都由阿耀你一个人付,空着手回去,又要被科多笑话了!”另一个精瘦的青年清羽忿忿地坐在雪地上,歪着头依靠在弩车上。

“尽管拿我的口粮付吧!”阿耀爽气的答应,把长剑重新背好,捡起割断的绳子,弯个结系在腰间,随手将口粮袋扔给了他们。看着他们哄抢一团,阿耀贼笑起来,“一个空空如也的烂布袋,赎它一条性命,还能耍两个憨蛋!”

天空突然黯淡下来,地上的雪花盘旋升起,扁平的海鳐如乌云般出现在头顶上,缓缓扇动着宽阔的边翼,张开数丈宽的血盆大口,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不好,一定是鹿肉的血腥味和雪鹫的鸣叫引来了海鳐!”紫翔耀灵巧的一个翻滚,拉着身边的瘦小的少年,滚入了灌木丛里。皮亚只得忍痛丢下提着的鹿肉,钻进了灌木丛。

海鳐两翼间放出一道电火,挣扎的三头雪鹫瞬间化成一堆焦炭,海鳐扑向雪中的半片鹿肉,尾穗一扫,青铜弩车便翻出数丈,碎落一地。

紫翔耀舞动的剑尖间升腾起一团淡青色的羽系魔焰,劈向俯冲而来的海鳐。魔法球砸在海鳐厚实的皮甲上丝毫没有作用。

海鳐不停扑腾着两翼,不断迸射出电火,周围的灌木被连根拔起,松树枝纷纷断裂,碗口粗的雪松向两边栽倒下去,无处躲藏的三人,只得跃出灌木丛,拼命地向鲛关奔跑起来。

“它不是来吃雪鹫和鹿肉的,就是来吃我们的!”紫翔耀拼命地跑着,冷风吹得脑袋胀痛,回头看了一眼正俯冲下来的海鳐,已经伸出了匕首般的利爪。

“完蛋,没有去路了!”清羽突然一个急刹,险些掉进冰冷的河流里。

眼前冰封的河流被海鳐一道点火击碎,几丈厚浮冰在翻滚的河水里沉浮,溅起的河水打湿了三人的衣服,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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