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白夜274(1 / 2)

  街道被烧伤,坏死的黑色疤痕遍布青石板,酒楼被腰斩,大半坠在地上,成就一片废墟。一只手竖在残砖碎瓦中,求救的生机已如指缝中的尘土一般灰白。

  运河依旧如镜,倒映猩红的晚霞,托着成千上万的祈福河灯,也托着寻沧旧都的平民。虔诚许下心愿的人们,此刻与河灯一起,与侧翻的画舫一起,在如画如血的水面上沉沉浮浮,永远安静。

  河边喧闹的街市一片死寂,半截糖人黏在地上,装帧精美的诗集倒扣着,被几个黑鞋印踩进尸泥里,一封家信随着风打着旋,各种款式的衣物散落得五颜六色,一道拖拽的血迹横彻半条街道,断在一位失去头颅的女人身下。

  一侧房屋,热闹得突兀,翻箱倒柜的声响里混杂着谈笑。

  屋内,一位年轻男人提着刀,坐在供奉神像的桌上。

  他的右脸有一道结痂的伤疤,脑袋是个阴阳头,左半边头发留存,右半边被火烧过,贴着头皮肮脏地蜷曲着。

  他一脚踩上桌沿,不耐地觑着地上,道:“您老可是这都城有名的琴师,成名十几年了,才这么点家当?”

  细软铺就的一地狼藉里,一位衣着体面的中年人被身后人压着双膝跪地,脑袋快要垂进地里,那是个折辱的姿势,他的声音忍得劈了,“就这些了……将军。”

  “将军。”桌上的年轻人似乎被这称呼取悦了,他弹了弹自己衣襟上新绣的徽标——一个左三道右三道爪痕交叉而成的乌黑标志,透着股狰狞的匪气。那是围猎者势力的头目半月前定下的标志。

  “他叫我将军!”他笑着对身边的围猎者说,“现在天下人也都知道,咱们也正规起来了。”

  他身边人的衣襟上,也绣着爪痕徽标。围猎者日渐壮大,也学着那些氏族势力一样,为自己这群无血缘关系却有相同目标的人定了个族徽,也起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叫“狩猎军”,于军内按烈虹之力强弱划分等级,不同等级来统领不同数目的下级,若是自身力量变强便可晋升。唯一的禁令即最高禁令,即狩猎军内不可相食,除此之外一概不做约束。

  “这么识相……还不赶紧拿出点好东西来孝敬孝敬?”年轻将军道。

  “都在这里了。”琴师连连摆手。

  年轻将军的笑淡了,一脚踹在琴师的下巴,琴师一声痛呼。几颗牙齿滚落在地,琴师下巴脱了臼,下半张脸拉长,啊啊地叫着,血淋淋的滑稽样子。

  年轻将军看着忍俊不禁,下级围猎者们见了也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兴致高涨,上去又赏了琴师几个拳脚。满地狼藉的屋内一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忽然,年轻将军一抬手,下级们立刻噤声。

  只听屋内除了琴师的痛呼声,还有隐约的啼哭声。琴师似乎也听见了,立刻把自己那些带血的痛呼全部咽回大敞的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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