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新梦115(2 / 2)

  微仰的脖颈,让云灼能看清星临唇间有道伤。

  云灼也有,说话间还牵扯一阵微痛,存在感明显,让他不由地一直想。

  地底穷途末路时,星临那个吻是什么意思?说是玩笑,不合时宜,说是爱意,又差之千里,倒是与刀光剑影里獠牙尽现的凶狠相当契合。

  伤口还在,谁都不是瞎子,但两人默契失忆,星临解释不清,云灼知他心怀鬼胎探究不明,最后都选择绝口不提。

  一片花瓣被晚风托着,打着旋地飘进洞里。

  云灼穿戴整齐,下了榻,带着一身战后隐痛,“想出去看看吗?”他问星临,“现在该是霜晶花开得最盛的时候。”

  五年岁月划过,故乡墓群沉寂。旧日山风拂面,吹不散多年缭绕在心间的雾。

  云灼在霜晶花盛开的山巅停下脚步。

  星临跟在后面,看那颀长身影立在花草墓群中,月与星光被雾气削减成浅淡的昏芒,氤氲着那随风鼓动的霜白衣袍。

  他深觉云灼与这画面无比契合,云灼本就该属于这方钟灵毓秀的山水间。

  夜风中,一截散开的绷带尾端,随风探出云灼的衣袖,雪白沾血地飘。他却好似全然无觉,目光流连过青石墓碑上的每个名姓。星月昏芒里,陪伴云灼的皆为非人。

  星临看着云灼袖间随风飘动的绷带,觉得十分碍眼,便扯起云灼的手臂,将那段绷带贴着腕骨绑缚,那里有一道渗血的刀伤。

  云灼由他动作,眼下那道细浅伤痕在夜色中也看不分明。

  云灼近在咫尺。星临若是集中注意,几乎能听到他肋骨胸腔里咚咚跳动的声音。

  绷带缠绕过指尖,夜色山风里,若有似无的触碰带着相同的温度。他的移动电源,是个肉体凡胎,多么脆弱的东西。星临专心将他修修补补。

  为什么人类不能被全然修复?星临感到非常苦恼,物理伤会留痕迹,精神伤又易弥散,越活下去越需要勇气,走到最后谁都不是完人。

  云灼看着绑得齐整的绷带,“叶述安说的那些往事,你也不必大惊小怪。五年前,那场烈虹席卷之下,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流离失所是常态,很多村落在一夜之间近乎绝户。那时谁都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一场疫病之下,四散皆是流离人。天冬公主流落民间,都城人心惶惶,名妓流萤因病被丢出城外,砾城罹患重创,叶述安被迫揠苗助长于危难之间,后来寻沧国朝夕间覆灭,残沙与栖鸿旧仇扬起,硝烟弥漫中鹿渊书院惨遭屠戮,闻折竹携着扶木逃往无主之地。

  所有悲剧追根溯源,是烈虹出现在这片大地的那一刻,日沉阁的所有人,都没能在那场灾难里保全自身。

  云灼从不觉得自己是独一份的霉运,烈虹洗刷下,命运谁都不眷顾。

  “公子以前身体不好,残沙城主当时提过一嘴,残虹疫病惨烈,我也一直有所耳闻,世人对云归谷的误解,平常捕风捉影也能知道一些。”星临轻扣着手指,绷带的触感残留,“只是我没想到,原来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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