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想好了”(1 / 2)

  “没大没小。”

  又是宋东凭的语气。他惯常这样责备她的直呼其名。

  潭宁栩霍然起身,神经质似地四顾,可屋里空空荡荡,除了满书架的书籍作陪。放眼一望,多是从宋东凭那顺手牵羊,有借无还的。

  昨天路过主楼610,办公室门口的名牌撤下来了,不出一个月大概要换新人进。除了这些书,宋东凭没留什么影子。这感觉让潭宁栩发狂。

  之后好像就断片,等她再回过神来,看到暮色浓稠,灯未开,面前满桌散乱的稿纸,字迹潦草,状若疯癫,上面尽是她反复临摹手中这本书的扉页上,宋东凭给题的字。

  “会意不求多。

  ——赠潭宁栩。”

  起初还分得清幻觉与现实,但幻觉实在太好,渐渐失去抵抗。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不清楚的时候也不尽然在写字。后来变成一些不知如何形成的奇形怪状的伤口,再后来,需要别人同她讲她才知道,她从消防通道跑到楼顶去了。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于是由辅导员告知家长,再由医生给出诊断。

  重度抑郁。双向情感障碍。

  每个词都陌生。常苒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直到一次惨烈割腕后,潭淅勉代替潭宁栩,同绝望的母亲坦白。

  自那以后,常苒再看不得宋西婧的眼,觉得亏欠。到深圳去,是带潭宁栩去看病,却也是逃避之举,否则怎么和喻家坐在一起佯装其乐融融地过年。

  纵然她心里清楚这事怨不得谁,可愧疚就愧疚在她知情,而宋西婧仍蒙在鼓里——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宋东凭去安徽,一半是为了学术,另一半则是为了断绝一个女孩不合时宜的爱。

  怎么说。没法说。说不出口。

  常苒一次又一次看着发作的女儿被束缚带绑定在床上,便盆被随便塞在床下,做MECT,有时候会失去做过什么的记忆,她认不出自己,只是嚎啕着,滚落泪珠,然后毫无尊严地被人掐着手臂注入安定,瞪着无神的双眼陷入无尽的空洞里去。

  这一刻,她近乎麻木。她既不想求谁的谅解,也不想获谁的安慰。

  2013年春,常苒久居深圳,和喻家淡了联系。再后来,就是喻呈听到潭淅勉要出国的消息。

  消息来源仍是赵逾磊。

  可这人消息向来半真半假,算不得数,喻呈不信。

  “是真的。据说托福都考完了,学校也申请好了,好像这几天就走。”

  喻呈恍然想起过年时,潭淅勉说他留校念书,恐怕真是为了出国。

  但为什么。

  “好像是觉得联大实在学不到什么,想出去看看。”赵逾磊说罢自己也笑了,“是有点不可思议哈,这人突然上进起来了。”

  喻呈不答,手指在手机上点。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四字。

  “你要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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