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疯癫(2 / 2)

  见傅鸿清进殿,李庚向他招手,道:“爱卿深夜到此,朕也未睡,想必是为了同一件事。”

  “虽说是礼部的事,不过还是由朕亲自来提最为合适——你看这几个字中,哪一个可做郑阁老的谥号?”

  “文敦,文清,文道。”傅鸿清轻声念了,缓缓抬眸:“这几个字,郑士谋配得上哪一个?”

  “怎么,”李庚并未显怒色,神情自若,“爱卿还有高见?”

  “敦者,善行不怠、温仁忠厚,郑士谋在内阁操控风云,陷朝廷忠良于水火,欺上瞒下,何言为‘敦’?清者,洁己自爱、奉法安民,郑士谋任其党羽敛财无数,知法不就,何言为‘清’?”傅鸿清抬高声音,掷地有声:“既然前二者皆无,又从哪里来的‘道’?”

  李庚放下笔,不紧不慢卷着宣纸,“郑阁老在民间声望颇高啊。”

  傅鸿清从前是怕他的,可是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面前的人是整个王朝的九五之尊,梗着脖子反驳:“郑士谋所作所为,你难道还不清楚?”

  卷宣纸的动作停了下来,外间随时等候吩咐的内侍似乎也感到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息,悄悄隐于帘后,找不到人了。李庚微微抬眼,看着傅鸿清:“方才你说什么?”

  这样愚蠢的僭越之罪!

  “我......臣死罪!”傅鸿清脸色煞白,直直跪在地上。

  李庚此时的表情颇为古怪,他的皇位来得艰难,论血脉,充其量就是个皇亲,他容不得一丝冒犯,可是傅鸿清偏偏触到了这片逆鳞。

  “朕可以赦免你的不敬之罪,”李庚俯视着他,“以后这话,不要再提。”

  “圣上!”傅鸿清骤然抬首,却只看到李庚转回身,缓缓坐回御座。

  李庚神情冷淡:“看清楚,你面前的,是大梁的君父。你我的交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傅鸿清手脚发凉,抖着嘴cun。他从前不敢想,更想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情,他也这样说了:“臣万死,圣上和微臣之间,何曾有过交情?”

  这夜大理寺卿是被赶出宫门的,皇帝没叫留宿,也没让他带上伞,傅寺卿一路淋雨到了宫门前,上了马车时浑身淌水,昏昏沉沉到了家,好悬第二日没生病。

  帝王之怒,让傅鸿清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他转头看向一边的轿帘,道:“不说这个了。那老匹夫狡诈,死后还要留这一招,全他一个贤相的名。我总是看不透,他竟是这样在意声名的人。”

  “但他所谓的声名,”商闻柳想起郑士谋饮毒前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卡了一下,有几分怅然,“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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