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寒梅(2 / 2)

  但赵复这气绝不会明着往皇帝身上出。李庚也看得通彻,今天他把松湛指派去赵府宣旨,无疑是让松湛做这个出气筒。松湛毕竟年青,若是出了纰漏招致忌恨,将来赵氏再得了机会,头一个整的就是他。

  陛下哪里是器重松湛,这是把他往火坑里送啊!明粹暗自痛心,松湛怎么就看不明白。

  松湛跪在下面,声音细细地:“是奴婢懒惫,明公公恐奴婢受累,奴婢感念万分。传旨一事,全凭陛下的御ko。”

  明粹微微闭上眼。

  “领下去吧,外面风雪大,带上几个人乘车去。”皇帝阖上奏折,淡淡吩咐。

  松湛退了出去。

  殿内复又陷入沉寂,明粹盯着松湛出去的背影,直到窗格上蒙蒙的影痕消去,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李庚按住明粹掌背:“不必看了,各人有各人的因缘。”

  明粹向外探看的视线止住了,像是明白自己不过是雾里看花。老宦官颤颤地吸了ko气,说:“奴婢糊涂了,奴婢该死。”

  果不其然,这道旨意传到尚书府,赵文钺拒不肯纳。他把京城的武将夸上了天,再说自己微职驽才不敢争辉,把传旨的松公公讲得一愣一愣的。

  总之这禁军移权,闹得不太愉快。

  赵文钺不愿接禁军的差事。皇帝却下定了决心要重整浙地的兵权,哪管赵文钺弱柳扶风的作态。他不接便不接,皇帝冷笑一声,将宫中太医派去一批又一批。治病是其次,太医每日登门,为的就是提醒赵文钺,禁军这支兵,他必须得接下。

  赵文钺称病推拒,于是从月初开始,禁军统领的腰牌一直这么空悬着,仅凭军中几个校尉当着调度防卫的差使。几家之言常闹得营中不可开交,如此大的疏漏,皇帝竟然毫不在意。

  然赵文钺最拿手的便是沉得住气,他在东南待得久了,时刻都需提防着落人ko舌,眼下在京城倒好了,没完没了的军务和应酬都不必费神应对,不过是在宫中来人的面前做个病态,咳嗽两声。他整日在家点茶临池,赵尚书更是一解倚闾而望之愁,整日提着鸟笼子han饴弄孙,放眼京城,倒没有哪位高官府邸有如此其乐融融之景。

  只是婴孩懵懂,加之冬日太阳少见,府内上下晒的尿片便挂满枝头。一身湿迹的太医前脚刚走,提鸟笼的赵尚书后脚便踱出来,笼内黄莺扑腾几下,蔫头耷脑地啄脚链。

  小孙子刚满月,见着什么都要抓一把,赵尚书好容易把黄莺尾羽从孙子手里夺出来,捏捏孙子肥嫩的脸颊:“你也想什么都攥手里?”

  小孙子“嗷呜”一声。

  赵文钺听得眼皮突突跳,拎着儿子:“爹,你常说要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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