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绣图(1 / 2)

  江抚憋了满肚子气,带着自己的人撤离了驿馆。

  门就这样敞着,满屋血气总算散去一些,忽然间,李庚负手转身过来,话音一变:“至于朕这位刑部主事,冒领腰牌闯进来,若人人都如你这般,那朝廷法度就是一纸空文了。但念在今夜是事出有因,这头就不用砍了,罚俸一月,好好思过。”

  商闻柳道:“陛下宽仁,臣感念在心。”

  李庚没有搭理,看了眼温旻,温旻心知肚明,绕开商闻柳,随着皇帝一同出去。

  商闻柳没有跟上,心有余悸地跌落在地。

  李庚走得很慢,好一会儿才离开了院子,把那乱糟糟的一篓子破事绕在脑后。内侍和锦衣卫都没有随行,夜里北风猖獗,厚云把苍穹铺满,一丝月光也照不下来,温旻提着灯,在边上照亮。

  “那个主事,胆子可真大啊。”李庚忽然说,似乎只是在闲聊,而温旻也有这样一种感觉,前路无限延伸,变成了朔边宽阔的草原,再冷些的地方,黑色的冻土覆盖了薄薄的冰层,在无数星子下闪动着亮晶晶的光。

  温旻笑了一下,适才紧绷着的弦松了些:“胆子若是不大,那些事迹也是折腾不出来的。”

  李庚像是被冷着了,好一会儿才说:“今日.他能为你说话,我很惊讶。他是可造之材,但堆出于岸不是好事,因此我放他在刑部,也是想多历练他,现在看来,还真没有拂了我的意。”

  “他能做事,而且......重情义。”温旻盯着灯笼,火舌伏窜闪动起来。

  “他是重情义之人,你难道不是?”李庚捂着手炉,忽然长长一叹,“我常想,人活一世,是手握权柄更好,还是知己在侧更好。”

  温旻说:“陛下享有四海,泽被生民,很多事情,也不必去烦忧。”

  “享有四海。四海何其浩阔,我是凡人身,穷尽一生,也总有我享不到的东西。生民......生民不在背后骂我狗皇帝就算好了。”李庚便没再说话,他的背影像有无尽哀愁,温旻在他身后,恍惚觉得这个人已经从朔边畏畏缩缩的藩王的影子里走出来,脱胎换骨,是杀伐决断的另一个人。

  风还在吹,温旻手里的灯笼扑熄了,淡蓝的青烟从通风孔钻出来,在夜色中消弭无踪。

  “行了,就走到这儿吧。”李庚踏进了黑暗里:“今夜之事,朕权当未发生过。”

  前路完全黑了,温旻停在原地,看见李庚缓慢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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