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惊变(2 / 2)

  这是麻河的第一道水门,上游无法控水线,只能暂开下游水闸,要蹚水入河十分凶险。

  “不妨事,河堤是坏在我手上,理应由我去查看,只是要辛苦几位。”许仲槐向几个锦衣卫一揖,又向温旻道:“劳烦温指挥了。”

  温旻略微颔首。

  锦衣卫先一个蹚下去,水势急,几乎无法稳当浮在水面,后面的麻绳缓缓放长,锦衣卫两臂攀着河堤露出来的木构,屏息往河中央过去。他到了破损处,对许仲槐一挥手,表示可以下来了。

  许仲槐毫无犹疑跳下去,腥臭河水激得他一哆嗦,他顺着绷直的粗绳慢慢保持平衡,手摸到河堤裂ko后,顺着一道裂隙往下探究。

  河水里翻搅着泥沙,人没有办法在水下睁眼,只能凭借触觉探知,许仲槐双手被爆开的木刺划了数道细ko,看得站着的庄奚五内如焚,他是不敢自己下去的,此时紧攥两拳,涔涔冒汗,一会儿望望河中央的境况,一会儿扫视那锦衣卫指挥使的神色。

  温旻并没有关注许仲槐的安危,仿佛在神游。

  庄奚暗暗啐一声铁石心肠。

  指挥使双臂后叠,火红赐服像一团火焰烧在堤上,他在看队伍最末的王白。

  早在来之前就看过名单,温旻着实吃惊。

  什么人来都不稀奇,为什么偏偏是王白?秦邕推举庄奚,本来就是为了避嫌,这无甚可说,但是王白实在太巧了,巧到温旻无法不把秦邕推入用心险恶之列。前面才有云泽县的杀手和王白有所牵连一事,接着就是南关水患,王白在赈济使团之中,户部胥吏这么多,独独挑这个人来稽对文书,要说凑巧,那也过于凑巧了。

  温旻在脑中拼凑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假设王白就是秦邕附下,照秦阁老世代经商的家世,其实并不需要云泽这个地方来洗脱贪腐,在自家铺子要加万全,但大梁有皇商来经营军铁,如果是在云泽,确实要假他人之手。瞒报产量私造军工谋财是重罪,秦邕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哗啦”一声,温旻抽回思绪,是许仲槐上来了。

  “洪水归槽还要等上几天,下游的关ko已经在逐步泄洪,我看这个阵势,只要不下雨,明天应该就能退水。”许仲槐擦了把脸,他的头发缝隙里全是砂砾,簌簌往下掉。接过身边随从递来的上衣,许仲槐一边走一边同庄奚商量:“一部分街道恢复后,我们就可以着手清扫,溺死的尸首也要赶紧处理,——刘知府来了没有?”

  他说的是这里的知府刘汀,刘骥慵。

  刘骥慵和许仲槐算是旧识,许仲槐从南关赴京任职,后面接手的就是刘骥慵,当年交接时也是大雨,许仲槐停留许久,聊过不少治理水患的经验。在此之前,刘骥慵任上没出过太大的天灾,年初的凌灾刚聚首时,他就对许仲槐感叹真是无事不相见,还不如鱼传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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