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结(2 / 2)

  商闻柳怔愣望着那片羽毛:“爹,我所负烦恼,何若一片鸟羽轻。”

  “我就知道,兰台啊,三年,一点没变。”程谯云感叹,石阶冰凉,他也有些年纪了,便靠在廊柱上,宽大袖ko铺一地,“你戴冠那年,我给你取字‘兰台’,本来是想你腹中藏诗书,没想到你心思竟也愈发深了,今日不问,你准备这样继续回去郁郁度日?”

  商闻柳被戳穿心事,低头看庭下月光:“爹之前已经训教过,是我自添烦恼,过不了几日就会消解的。”

  “哦?”程谯云给这孩子的闷劲儿气笑了,拿脚轻轻踹他,“走了三年,和家里人都生疏啦?越长越闷,怪不得今年还娶不到媳妇。”

  “爹。”商闻柳被他说得怪不好意思,抿着嘴佯怒,指头不住地卷腰上挂的丝绦。

  他吸了吸鼻子:“我在想,若维一时之稳而伏止于大流,还算是个君子吗。”

  “那要看你如何做了。”

  商闻柳屈膝抱住膝盖,下巴搁在膝上,定定的像一尊塑像:

  “我本想做劲草,可如今看来,或许天意本就如此。”

  程谯云却摇头:“你说天意,这就是了。世恶之人,莫若蛇虺屠侩,贪天之功归己,委人之祸于天,君子眼中天无道,惟人耳,尽人事后无所得,才会说天意。”

  程谯云坐久了腿麻,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夜风微开双臂,袖角轻飏:“官场嘛,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么些糟心事,当官的读书时都知道古之为镜,可临到自己身上,照的不是自己,都是别人。所以说,宁为山中叟,不为局中人。”

  “你从小就说要做官,现在既知其味,还想做吗?”

  商闻柳抬起头,有点费力地在黯淡檐角阴影下辨别父亲的神色,答非所问:“爹,您以前做过官吧。”

  程谯云顿了顿,笑着说:“瞒不过你。”

  商闻柳摸摸鼻尖:“是爹从未想过瞒我罢。”

  一只手按下他的脑袋,用力在头顶蹭了蹭,夜风挟来一丝悠长叹息:“傻小子。”

  心结开解,自是一夜好梦。

  枝头有鸟啼,树下躺一个老乞丐。

  江抚打马路过,取了枚银锭,射落了鸟,鸟尸坠下枝头,叶子摇一阵,掉在老乞丐身上。

  那老头大叫跳起,只听不远处江抚大笑:“赏你了!”

  便忙不迭伏地磕头,其余扈从粗声笑成一片,纵马掠过。

  近日锦衣卫江同知cun风得意,外人看惯了他跋扈的样子,也没多在意,由他自己瞎乐去,只有亲随知道,同知在办一件案子,办好了,风头就要压过那位指挥使了。

  要说为何江抚这么厌恶顶头上司,还得从今上即位说起。三年前先皇驾崩,原任指挥使死在乱刀之下,江抚作为兵部尚书的嫡子,早就被塞进锦衣卫当差,按说指挥使殉职,头一个能顶替的人选应该就是江同知。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温旻就任的文书一下,原本提前送来的升职贺礼被江抚气得全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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