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父亲(1 / 2)

  那头榻上的醉汉还在哼:“沉香同倚阑干......”

  黑幢幢的影子罩在廉善上方。

  他心里猜出这人大致的来意,抛去一只竹筒,那人伸手接住。

  “好雅兴,《长生殿》,看不出来你还会唱这种曲子。”那来人脸蒙黑巾,看起来心情甚佳,拊掌笑,“你不愿理我,我还是要把话带到。东家说了,你干得不错,要奖赏你。”

  奖赏?廉善转过身来,他喝得烂醉,身体沉重不堪,昏然喷出浊臭的酒气:“东西都给你了,我们两不相欠。你还要奖什么?金屋美女,我不稀罕,权势威仪,我贱命又受不起。”

  他箕踞坐起来,很是无礼,来人也不恼怒,双手叠在身后,笑吟吟的:“东家这份礼,你想都想不到。”

  廉善最烦人卖关子,他对这神神秘秘的东家本无甚忠心,不过是帮着推一把罢了。廉善重新躺下,粗声粗气,背对着赶客:“老子做事全凭心情,你那狗屁东家爱送什么送什么,送完了赶紧滚。”

  言罢,甩了几个空酒罐子过去,黑巾子一一避开。

  “唉,好罢,本想多留你一时。”那声音慢悠悠飘过来,“是你催促,怨不得——”

  “——我呀。”叹惋似的一声长调,婉转绵柔,好像滚落进锦绣堆里,这声糯调里却又忽然劈开一阵裂帛之声,白亮亮刀光在屋里忽的一闪,哐啷一声,铮铮然声里,一颗头颅落地,在乱七八糟的碎瓷片中咕噜噜滚出一条血污小径。

  那人身法很快,闪避及时,什么糟污玩意都没粘在身上,廉善隔得很远,他怔怔望着不远处自己的身体,神识飞快在脑海里有限地闪动两下,用尽最后的意识,一片黑纱外,看见葛东敕给他的那根竹筒,正被那人掂在手里。

  那人捏张雪白帕子拭刀,漫不经心道:“送你去和相好团聚。”

  京师杏花才绽,梨花也接着冒小苞。

  二月十八,这会儿清州正是桃杏遮天的好时候,京城冷些,入cun慢,花开得也迟。

  商闻柳在京郊停马,往包裹里塞了些花瓣,一来晒干入茶,二来干花佐甜酱下饭。回来这日正好逢着休沐,皇帝干脆让他僭制进殿,在小廷议呈奏完案情经过,又赏些纻丝绫罗之类的表里,才令其退出殿外。出了宫门,才到家门ko,就被满院子撒欢儿的小白鹅吓着,白花花一个物什扑腾一地羽毛,嘎嘎大叫朝他扑来。

  “哇啊!公子!”檀珠在梦梦后面追着,和小鹅一起扑进商闻柳怀抱。

  “这是陆哥哥送来的鹅,叫梦梦。”檀珠没把这个名字的由来告诉他,喜滋滋地在商闻柳怀里蹭。

  商闻柳差点给这一人一鹅扑倒在地,好容易站定,见檀珠泪眼涟涟,心先泡在一汪蜜水里了,他摸摸檀珠头顶,又捏捏梦梦橘红的喙,把丛云泽带回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摆出来供檀珠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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