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35（1 / 2）

二叔来几次，那是侄子们的不忘的记忆。二叔这几次“串门”，也许是他的重大行动，也许不算是；但从侄子们角度看，这是他全部，美好的，不灭的。二叔来，还用借晓宇家的小酒盅，还有酒壶，那是一套。

期盼，让生活改变，改变了时间分布，把生命划成“格儿”。

弟弟小正在屋里收拾文具盒——那是二叔给买的，把铅笔格尺橡皮铅芯倒在炕上铺的一张纸上，倒出里面的灰屑。然后给文具盒垫上新的纸，反复折叠好，把那些东西又放进去，上面也加上折叠的纸，这样背着跑，里边就不逛荡了。妹妹小不点儿旁边看，想伸手，小正不让。小不点儿长大了，不喜欢人这么叫，爸妈重给她起了一个名，叫小玉。小正合上文具盒。盒外有人儿，“脏！”小玉蹦高拽下晾绳上的毛巾，擦文具盒，小正说：“那是擦脸的。”小玉说：“文具盒又不脏。”“不脏你就别擦了。”小玉拽旧毛巾，小正说：“那是擦脚的。”小玉去厨房取两块抹布，到洗脸盆里蘸了水，把文具盒擦湿了；再用干的抹布蹭干净，人物清楚了，“干净吧？”东院儿的小成来了，说我得奖得了一个，没用，等我取来。小全说不用，你别给她拿。小成一会儿就回来了，拿来了。俩家隔了墙得绕两个门那走，要不更近，更快。

西院儿的小志来了，小玉举起文具盒说：“好吧？”“你有铅笔拧子吗？”小志从兜里掏出一个圆的东西，那是跟爸爸回来后给买的。为什么回来？爸说最后一次了，老家不再回了。为什么？老人不在，就断了念想了。回来了有些生疏，小志就上邻居东屋，他和小正小玉说话不拘束。他不太出屋，偶尔去后院，大后院不去，生疏的地方，有些不好意思。笔插孔里，一拧，刀缝出来一些木屑，屑儿是连着的。把笔抽出来，笔尖削好了，木儿光溜的，没有一丝刀痕。

小正说：“没有削的好。”小志眯眼：“有这么光溜？”“你的尖儿容易折。”小正拔铅笔尖儿，小志喊“干什么？”小正轻轻拿下笔铅，给他看，“折了吧？”小志用手背抹眼睛，小正说：“自己就折了，断在里边。”给他又插里边。小志拔下铅笔头，重拧。

“爸回来了！”听到脚步声，小玉起来，站到炕沿。季叔带了一本纸，是出库单，说“你们演算用。”

小正给小志一小摞，两人开始互相比着画。中间画山，山峰起伏。上面画太阳，圆圈外“发光”，四周画七八个短线。有一行人字线的飞鸟。下面画船，一条直线，上边有一面帆，像一扇门。小志说应该上边大、底下窄，还得弯点，风在吹。小正看了小志的，把画的帆用橡皮蹭了，重画。船上画个人：一个小句号是脑袋，一条直线是身子通到腿，一横线代表胳膊，横线交一斜线，是拿着竹竿。

季叔说：“有帆了就不撑蒿了。”

小志说：“是篙不是蒿。”

小玉说：“小志你才认识几个字？”

小全说：“是念高。”爸说：“你们说的对，就按你们的读。我没正规上过学，赶不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