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时候(上)689(1 / 2)

到通知鉴定时照例又吵起来:“我不知道我哪里有时间去,还去市里那么远又不是去西口,老子上班那假是说请就能请的?早知道你这个这么麻烦当时就该跟他私了,还要请什么律师还要拿钱给他,这请的什么律师,光想拿钱不做事,不请律师不走法律程序我莫非他就不承认是他撞的他就不负责了!那交警那么大张条子在那里摆着的他能躲得掉?还要这里耽搁那里耽搁?下班回来睡觉都睡不了。”

单妈:“你爸爸他不是说发脾气,你们晓得他是那样个人,没有文化,人也老实,说不来话,你叫他去那些地方不如叫他去地里挑粪挖土。他做不来那些事,他哪里做过那些事嘛,他那个人,没办法的,我现在也没办法,到处都疼啊,疼的路都走不动,浑身疼的爬不起来,没办法,没有办法。”

霍娟:“让他陪你坐个车去那儿检查,律师和哥哥都在那边等着你们,就上个车坐个车他不会,拿着你的身份证去村里开个证明盖个章他不会?拿身份证去医院把资料复印一份他不会,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哪里弄怎么弄找谁弄讲了不下十遍,你们不会?非要我跑回来一趟?仝君寒假在家绣花当闺阁大姑娘?平时出去跟同学玩是无聊了可以出去,这里有事他不想出去?到底多困难的事,是让你们去考状元去过独木桥吗!”

我没有家吗,我自己没有孩子没有责任吗,你家里什么都没有另说,那没办法只能我回去,可家里有仝爸,有放寒假的仝君,有在市里上班的哥哥,为什么每次只盯着她,只把她挂在不孝顺不还债不懂事不管报恩的耻辱柱上。

做最悲哀的设想,假如现在邢磊出事,或者她和孩子出事,她的娘家是不会来任何人的,父亲没文化不会出远门,母亲病了出不了远门,弟弟还小没出过远门,哥哥担子重不能出远门,她连她们的第一句托词都想好了,她们一定都会苦着脸叫:“这怎么办,怎么我们这家人的命都这样嘛……”

单妈的一生始终孤身一人,她的也一样。

又要过年了,婆家这边的鹅毛大雪从腊月二十四就开始洋洋洒洒的落,跟单妈叫回家过年的电话一样:“什么时候回来啊,回来吧,回来过年。”

霍娟打电话问哥哥什么时候回家,哥哥的语气很冷淡,像所有亲情和血缘都被前段时间补材料和做鉴定过程中发生的争吵消磨殆尽了:“今年不想回去了,懒得回去,回去看到那个家我都头疼,年年回去都那样,我懒得跟她们讲。今年你嫂子还在她娘家那边买了好多猪肉和羊肉,这边房子买了七八年,一年也没在家里过过年,年年都回家过的,今年不想回去了。”

……就算这样,看今年家里这个景况,要不还是回去陪陪她们吧,可恨可气是有,但可怜也不比它们少啊。

可她说不出口,算了,不想回去就算了。她理解嫂嫂说的房子买了七八年一次也没在自己家过过年的心思,理解她年年回去在婆家的别扭不自在。理解哥哥挣钱困难,大过年回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免不了又要出去一大笔,也理解单妈仝爸的确在做父母一事上太不称职太伤子女的心,但在过年不回家一事上她还是觉得,回去再没有康健强势的单妈可依靠了,所以都嫌她累赘,嫌这个家太冷漠无情,同样无情的他们,同样叫人寒心。

央不住单妈的哀求,霍娟拖着邢磊邢星父女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坐一早的头班飞机回家,转大巴时特意去西口街上买礼物,或者也可以下午晚上再来买,初一上午还开着门的店实在太少了,可她晓得他们的口气,大年初一空手回娘家,讨债鬼上门,要坏了娘家哥哥弟弟三代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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