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过河(下)165(2 / 2)

站着的护士道:“我们倒还好,来医院什么样的人都有,她把玻璃瓶子摔碎了保洁去收还不准收,玻璃搞的到处都是把保洁手都划破了。医生也不配合,你说你进来就是看病治病的你还这样搞,那你还来医院干嘛天天吵要出院要回家!你要配合医生要信医生的话呀!”

“嗯,然后她现在就是一直讲身上疼啊痒的,不知道是不是手术的原因,所以我想问下因为当时是我弟弟在嘛,很多情况不是很了解,这个跟她手术有关吗?还是说算后遗症什么的。她出院的时候也没开口服药,她现在是不需要口服药吗,回去之后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需要忌口的,还有什么样的饮食或者其他什么照顾方式会有利她的恢复……”

“我们不知道你问你的医生,这些你要问她的主治医生才知道,你等下周一再来看吧。”

“......”好的吧

护士们又转身忙去了,不知道是因为先前单妈留下的印象太不好还是她们本身太忙,态度冷漠的说话都像结着冰。

这样,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也没必要再说出来了。连她这样说得清楚听的明白都得在这里碰一鼻子灰,那单妈那种听不清讲不明白更不配合的岂不更憋屈窘迫。但也或许她就是搞不清楚才不配合呢。

哎,已经出院了,没用了,只怪弟兄二人的敷衍不负责,怪她自己在医院胡搅蛮缠,总之没有一个人是靠谱的,没有一件事是靠谱的。可她站在什么立场责怪呢,她跟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她能有多大的正大光明的理由。

然后下楼时又想,那她是不是真的好可怜好造孽,到这把年纪这个情形竟然还是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在关心她,包括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们。应该她心里都知道吧,跟明镜似的,对大家敷衍不在意的态度清楚晓得得很,可她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这样了。

照她现在的病况来看,以后大抵上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了,未来的所有经济压力会全部压到仝爸一个人身上,家里琐事也要他一个人操心完成,夫妻间的交流会越来阻塞,矛盾自然越来越多。几个孩子里长大的子女们都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的各自远去,唯一还在身边的小儿子一天比一天叛逆暴躁无法共情,越往后想,她看不见前路的下半生越发造孽凄凉。

大概她以后的运道全是下下签了。

可那不然真把她接自己那边去?家里是不可能再有顾得上她的人了,剩下哥哥家,住在哥哥家,负责她的只要不是哥哥本人,她心里永远不踏实。像被害妄想症似的,在自己屋里耀武扬威一辈子,认为进出的旁人都应该夹着尾巴任她指挥派遣,现在住进了嫂子的房子,自然也认为嫂子是耀武扬威会对她指手画脚的。

可弄她那边去,两个孩子已经自顾不暇,还得再搞个不讲道理的她……谁说她讲不通听不进了,或许跟她在一起就好了呢。哎。

但没等她反思完下定论,车子一到哥哥家见了面,说不上三句话立马打消那些不靠谱念头,自己果然想一出是一出。

“办到没有?要去办个什么?多久回去嘛?哎呀我这个手臂,我这边周身上下都疼啊,到处都痒,真是痒的没办法,不晓得他龟孙子为啥这么折磨我,老老子真是,说到,说起来老子就,就,哎呀你看嘛我这身上啊,它真是像几百斤虱子跳蚤啊。”

“她就这样的痒啊,你看嘛,这里这里,这里,这些到处都痒啊,不晓得是为什么呀!痒的受不了啊,你说我这个人是什么毛病嘛,她受不了啊。”

她侧坐在床沿边像这样窃窃的喋喋不休个没完,连比带划,摇头晃脑,眉头紧锁,一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煎熬样,而霍娟总是一看到她这幅把自己当救世主的模样就来气:

“你等会儿再说行吗,我先把她搞睡着行吗,一会儿再说,先等会儿行吗!”

只见她又叹口气,模样可怜的仿佛难以言喻,歇不到两秒,更小心翼翼来她耳边念叨:“那我们又多久回去嘛,我们回去嘛,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嘛,早些回去啊,你爸爸一个人在家里,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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