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妈2(2 / 2)

单妈:“哎呀我要到厕所去。”

“你到厕所去干嘛,你不能下地呀!你要解手你解就是,我晓得你要解手,你恁多天没有大便肯定要解手呀,我给你垫好的你解就是了,你就在床上拉呀。”

单妈:“哎呀我要解手呀!”

“那你现在没办法的嘛,你身体条件在这里没办法呀对不对,不能起来,好生生的我会不让你起来吗,我还巴不得你能自己起来上厕所呢,喏你姑娘也在这里,哪个会无缘无故欺负你厕所都不让你上了。”

护工年龄不小了,手脚也并不麻利,她说着话,手里一刻没歇,她叫霍娟帮忙把被子撩起来裤子褪下来,在已经垫了旧垫子的床单上又铺开一张大垫子:“好了你现在解嘛,都给你弄好了你想怎么解就怎么解,也不怕你腌臜。”

她跟霍娟说:“几天没解大的了,昨晚上她就翻来覆去要爬起来上厕所,要自己起来上,你妈妈她还是不好意思,性格要强。”

护工:“这个有什么呢,那你生病了没办法呀,我们是要挣这个钱没办法,不然哪个想来弄这些,你也不好意思我也不好意思那这些人怎么弄呢。好你解吧,你还要吃吗?哦已经冷咯,吃不成咯,我重新去给你兑点热水。”

霍娟正无措的指望着她,一直烦躁焦急的单妈突然呻吟一下,半掩着的床单里传来了噗嗤噗嗤的排泄声,稀稀拉拉带着气泡的黄色脏物不断从下身流淌出来,上面几张用过的旧垫子很快被污染,幸好还有张大的,但身体气多,被子床单和身体上都有了黄色湿印。

霍娟只看一眼就飞快掠开去,可那画面已经印刻进脑子里,两层口罩也遮不住的浓烈气味顺着病房里空调的风爬了她满身,拎着两个被子拐角的手上像已经溅到了,她的眼睛看着白色床单上泛黄的印记,但实际什么也没看到。

“这回要拉好大一堆了,好多天没解了呢。”护工一面说,手在各个边角拽拽谨防泄露出去,她的反应也是毫不掩饰的摇头不耐:“做这个工作没得办法,所以就希望我们老了病了能一下就死掉,儿女,即使儿女也不喜欢的,自己的儿女他们也不见得肯来摸这些,腌臜,但是病了没办法。”

余光里单妈攒劲的表情还在继续,霍娟感到惭愧而无力,这种时候自己竟然也像个外人想着嫌弃,她帮忙扶着,牵着,拽着,但眼睛始终不敢正视。

老人惹人嫌,小娃招人爱。

她忽然想到了邢星和邢月,姊妹两个人从小到大的尿不湿都是她换的,虽说现在都是尿不湿不用洗尿布,可孩子小,难免兜不住一泻千里,有时候你这里刚摘了尿布洗完屁屁,还在手里她又开始了,手上腿上衣服上地上……

老一辈说娃娃粑粑不臭,那是没吃五谷前,搭辅食开始粑粑也是臭的不能呼吸,干的稀的黑的黄的,有说亲妈闻不见自己娃娃粑粑臭,瞎扯,哪个粑粑不臭,神奇在于自己娃娃的粑粑什么味道形状都能下得去手,而以外的,即使亲妈还是难以忍受。

邢星都这么大了还偶尔玩的忘了头,还会来不及往洗手间跑,匆匆忙忙就拉裤子里,她生气不理她,小东西就张着双腿一拐一拐跟在自己后头口不能言似的急的直哼……

可她终归是小孩子,眉头一皱嘴巴一撇模样就可怜巴巴的不得了,连哭都哭的心无旁骛理直气壮。上了年纪大人却无法,她们一面羞愤难挡,一面心虚怯懦。

这又叫她想起从前的单外婆来,外婆病逝于直肠癌,除了离开前的大半年卧床,能行动自理的后面几年也时有大小便来不及而腌臜下身的时候,那时的单妈是什么样的?她从知道外婆拉在身上就开始责怪,从外婆在洗手间脱裤子开始干呕,霍娟进去帮忙冲洗她在门外数落,外婆洗好出来她搭手穿衣物,一面拽,一面沉着脸不说话。那时的外婆面上也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终于能排出来而解脱,在子女面前出丑添乱而羞愧,对自己连这点生理小事都控制不住而气闷又无可奈何。

不知道自己老了又是如何,她的女儿们假如碰到这种情况,会不会也这样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眼睛看着,心里却不停的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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