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路有冻死骨42（2 / 2）

满以为附近必定有村镇，心中一喜，谁知走近了，发现那些人很不对劲。

根本不像正常人，而是些饥民。

一个个眼窝深陷，有的穿着破烂夹袄，有的穿得少些。看脸色，皮下脂肪已经被身体在长期饥饿的情况下消耗怠尽，再年轻的人看起来也跟老年人差不多，肤色晦暗。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很多人站不到三秒就倒下了。

路边似乎躺着些已经死去的人，即使还有口气儿，也奄奄一息。

看到有人，不管什么样的，沈沁都不愿直接现身，已钻进地上的冰雪之中。这些饥民只是些寻常百姓，他们若是看见了全身透明的水族人，会以为是鬼魂，直接给吓死。

这世间异种已出现三千年，但在生活上还是保持了族与族之间较深的隔阂，可能有些地方有异族混居，但有些地方又完全没有。

萧阳看了霍圆圆一眼，这个富家少女见到一堆饥民，可想而知能有什么表情，只是睁着一双愚蠢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们。

有人靠近，尤其是霍圆圆还穿着一身华丽的白狐外衣，肤色白皙如玉，那些人好像看见了什么希望一样，扯着身子纷纷围拢来。

一个女人用嘶哑难受的嗓音说着：

“两位少爷小姐行行好吧，有没有吃的啊？给点吃的给我吧，我的孩子才三岁，饿得快死了。真的，要不你们看看？”

说时果然扒拉出一个眼睛都睁不开的孩子，脑袋长得特别大，身子却特别瘦，像一棵变形的带着白头的葱。萧阳知道是长期缺少营养的缘故造成的。

女人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也是大头，也饿得没了多余的力气，只能趴在母亲背上。

还有一人身上缺少厚衣服，只裹了一件树皮扎成的物事，看着霍圆圆的狐皮外衣像是看见了什么绝世宝物，原本灰暗的眼睛放着希冀的光。他去扯霍圆圆的衣摆：

“这位小姐，你的衣，衣服可真暖和呀，可真暖和呀，能不能给我也穿穿？”

这话本就不该说，霍圆圆自然不会给他。

但，萧阳忽然有种感觉，像是想起了前世的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当小女孩划燃最后一根火柴时，她看见了爱她的奶奶，而小女孩自己也觉得全身温暖起来，牵着奶奶的手向空中飞去，越飞越高，在遥远的地方，会有温暖的房屋和喷香的烤鹅。

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应该是幸福的。

那人似乎带着这样的想象和感触，慢慢地垂下手去，整个人栽倒在雪地上，已经死了。

萧阳看着满地饿殍，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从心理角度来说，他前世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还从来没见过有人饿死。就算是霍家堡那样的地方，因为有鱼，日子虽过得捉襟见肘，有一顿没有顿的，可是饿死人的倒真的很少。

雪中的沈沁趁人不注意，攀上了萧阳的身上，只不过她的水形有了变化，成为积雪模样，在其他人看来，就仿佛萧阳从左肩头到后背忽然积满了雪。

沈沁在他耳边说道：

“这世间经常有人饿死冻死，现下我们看见的，只不过是饿死冻死的人里少许一些罢了。你可能没见过十七八年前，冰雪天气初始时，那时死的人有多少，几乎是整个村子整个村子地挨着冻死，整个城镇整个城镇地挨着饿死。因为天气太冷，所有尸体都没有腐化，也无人掩埋，你若是愿意去看，会发现有许多村镇里几乎还保留着所有的逝者。”

萧阳听了，脑子里已出现了许多人已死掉十八年，尸体却被冰冻住还呆在原地没动的鬼村或鬼镇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