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春天什么时候再来（2 / 2）

生活经验是一种模糊不清而有利于生活的事情。

于是萧阳要了壶柏树叶茶。

他的目的当然不是来喝茶的，而是暗中打量着茶馆里的其他人。

但萧阳并不清楚，就算这茶馆里有异能者或是异种，如果不是他的下属，也不动手的话，他如何才能知道对方就是异能者？

沈沁嘛，是她决定留在他的小屋里后，面板忽然之间显示出来的。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定的事件牵连，总不可能随便来一个异能者，面板就能将其界定为萧阳的下属。

茶水烧好了，瞎子纪老提着一个水壶过来，摸过桌上托盘里一个空杯子，给萧阳倒茶。

萧阳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对面的老头儿身上。

纪老的眼皮睁着，露出里面的眼球，但是整个眼球都是白的，没有瞳孔。本该有瞳孔的地方却像揉烂了一般，白得很模糊，根据萧阳前世的认知，老头儿可能得了白内瘴。

但他倒的热水却恰好，没洒出来分毫。

这柏树叶水颜色微褐，带着一种萧阳以前从没喝过的野性清香。

将水杯推到扶光面前，白内瘴老头儿仍然和蔼地笑着：

“喝吧，这年头，以前的什么古井茶、龙袍茶、青莲心茶，全都没有了，有点树叶水喝也是很不错的。”

萧阳握着茶杯到唇边啜了一口，冰雪天气里的一股暖意。

他没答话。这老头见了谁都爱絮絮叨叨地说话说个没完。

瞎子纪老又笑道：

“说实在的，我可真怀念十八年前的日子啊。那时候我的眼睛还没瞎，你不知道每年春天来的时候，那景象有多美多漂亮。先是地上的小草从土里钻出来，柔嫩柔嫩的，跟小婴儿的头上的胎毛一样，看了心都要化了。后来是杏花开了，每年都是杏花最先开。那细枝条上开出密密麻麻的小白花，白中带红，远远看去跟云霞似的。不管冬天有多冷，只要看见那些花儿，就知道冬天过去了，春天真的来临了，那就是希望啊！”

萧阳：“……”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瞎子老头儿要来跟他背诵一篇跟春天有关的散文。

原主是在永冬天气开始时出生的，从没见过什么小草或杏花桃花。但萧阳前世见过，也大概知道老瞎子在说什么。

萧阳朝老头儿无声地笑了一下，知道对方看不见。

“唉，这雪下了十八年了，河里结冰也结了十八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漫长的冬季会过去，下一次春日会来临。”

瞎子纪老的散文诗化的句子被旁边的人听到了，有人叹道：

“纪老你也真是的，老是说什么春日春日的。春日再也不会来啦，怎么可能会再有春日，你们是不知道这雪是怎么下起来的吧？据说是因为金族的……”

他的同伴忙剧烈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他的话。

那人似乎意识到什么，也住了嘴。

雪为什么会下起来，而且十八年来冰雪都没化过，这个原由，其实许多人是知道的。

但即便是像瞎子纪老这样的人，都不会轻易说出口。

有些人，是谁都得罪不起的。

甚至连遥远的京城里的皇帝都得罪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