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天武觉醒31(1 / 2)

阴郁的天空、乌云压的很低,仿佛贴近了地平线。海棠崖背临空旷的大草地还有禁忌之海,高峭崖壁如刀斧劈开的。

风无疾、风择路踩过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的作响。他们贴着崖壁,整个身影隐入崖壁的乱石中。黎明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潜伏到了这里,东门饮月的巡逻军队很难发现他们。

远处的一块石碑在白雪地里孤单的伫立在哪儿,地面上的海棠花已经被白雪掩盖,原来的姹紫嫣红被白茫茫覆盖。

韩水就在不远处的大雪之下,冰冷的土里。风择路以前觉得韩水的武功高深莫测,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似浮萍与巨轮的差别。但就是如韩水这样的人也逃不开死亡的沉沦,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会变成和韩水一样,躺在他旁边冰冷的土里,然后被大雪掩埋,那里又多了一块石碑,任凭他人凭吊。

风择路紧紧的跟着风无疾,天气冷的不像话,手脚都冻僵了,幸好他不用去考虑什么,只要他机械的跟着那高大的背影走就可以了。

又通过了上任城主成煜祺的坟墓,他们逐渐靠近一个更大的坟场。

在海棠崖之下,其实一直有一个巨大的坟场,那里埋葬着成家历代的人物,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固定的人去那里打扫。

韩水死了,死之前那晚,他说成博身上具有让他觉得不安的气息。并且他说根据他多日的暗中蛰伏调查,他可以肯定的是海棠崖之下,坟场里别有洞天,那里隐藏着一只神秘精锐。

风无疾决定来这里走一趟,也许这会是这场巨大的阴谋的关键点。

时雨和凌虚子带着成思远留在了山神庙,凌虚子受伤了帮不上什么忙,即便他们有此前四海客栈公孙夭夭赠送的顶级的金疮药,但是寒冷的冬天伤口是比较难愈合的。时雨留下负责照顾凌虚子和还是小孩的成思远。

出发前风择路说,女人小孩和老人在家里就好了,战斗当然要交给家里的男儿。作为男人就应该肩负更多的责任,包括第一时间冲出去抛头颅洒热血!

绕着崖壁走了一段时间,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形单影只的人在坟墓群里不紧不慢的扫着积雪。

风无疾和风择路慢慢靠近,扫墓人背对着他们并没有警觉,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观察周边确实没有其他异样后,风无疾已经准备出手了,他们需剩时间不多,不能等扫墓人墨迹扫完再去查探。他准备快速冲过去在对方不知不觉将其放到,他只打晕扫墓人,不会要他的命。

风无疾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突然紧急停了下来,因为扫墓人说话了。

“你们终于来了。”

风无疾一愣,对方发现了,而且声音很熟悉。

扫墓人转过身来,那是一张沧桑而疲惫的脸,胡须已经很长没有剃了,发丝凌乱。

竟然是他,成博!风无疾心中一沉。风择路也看到了,此刻的成博像是一个孤寡潦倒的流浪汉,他正抓着竹扫把,微低垂着头专心的扫着雪。

风无疾、风择路二人似乎觉得此刻他们像是在瓮中自作聪明的鱼鳖,一切的徒劳都在瓮外的人冷眼旁观,他们已经彻底暴露了。

“你们不怕死吗,还敢来这儿?”成博平淡的说道。

风无疾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成博低垂眼帘没有回答,继续做着扫雪工作。

“你是特意来等我们的吧。”风无疾自然不会傻到认为他只是想做个扫墓人。他可是沧澜城之主,名义上还是远山氏数十万人的首领。

成博不答话,只是默默扫雪。好像在他眼里,雪还没有扫完,那这世界什么重要的事都要先放一放。

此刻,远处急急地马蹄声、踏步声如潮水一样涌来,风无疾和风择路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半环形的地貌,坟场位于最里面,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两边都是笔直的峭壁,想要出去只有一条出口,而此时恐怕已经无路可退。

不一会儿,戴着铁面具的战马、身着甲胄同样戴着铁面具的勇士出现在他们面前,阴寒的坟场,肃杀的气氛,士兵们沉默的将这里封锁了。

“黑铁军!”

他们面前黑铁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数不清楚多少兵马。看这个阵势,现在他们已经是笼中困兽,插翅难逃了。东门饮月在分开的人群中上前来,她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坐着一匹褐色的战马,身着红白色戎装,没有带头盔,黑色的长发束在头顶,手里持着一柄轻戟。

东门饮月身后操持着长矛和戈的士兵围上前来,掩在东门饮月两旁。

背后传来成博幽幽的声音:“你们现在还有自辩的机会。”

风无疾皱着眉头,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铁甲摩擦的声音跟随风无疾的每一个动作而响起,黑铁军的士兵警惕的盯着风无疾,随时准备在风无疾一有异动便发起进攻。

风无疾打开那块布,露出里面的东西。一个面具,十几枚银针、一支凤羽短箭。

“前日,韩水突然死在海棠崖,随后我们便被一群神秘人追杀,险遭不测。韩水死前已经查明近日来的数十条命案均由同一个隐藏在黑暗的组织所杀。这些东西,来自外面的世界,除我们之外,还有另一批神秘的人来到沧澜城。”风无疾端着手里的白布,看看东门饮月再看看成博,“韩水那夜说偶然发现了海棠崖之下有一支神秘的精锐部队,而这支部队怕是与城主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东门饮月嘴角轻扬,玩味而不屑的冷眼看着风无疾与风择路。

“思远在哪儿?”成博突然厉声打断了风无疾。声音粗狂,仿佛是至高无上的神在拷问脚下的蝼蚁。

风无疾一愣,皱着眉:“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果然是你们......”东门饮月声音微弱,却比这冬日里更加冰冷。

“什么?”风无疾困惑。

东门饮月隔着很远,声音却带有一种更让人胆颤的威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踏入禁忌者,杀无赦!”东门饮月的声音很轻,但是却重如万钧,黑铁军就如开闸洪水咆哮奔腾而来。

风无疾还准备辩驳什么,可是对方好像认定了这一切就是既定事实,他的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

风无疾解下用黑布蒙住的天武刀,卸下刀鞘,一字一句说道:“我们可能会死,不过这不算什么,我早就该死了,战死沙场是军人最好的归宿。”

“如果侥幸我们中有人可以活着出去,那就负责将剩下的人带出去吧。”风无疾这句话低声说给风择路听的。

“我可不想这么早说遗言。”风择路颤声说,他能感觉自己拿剑的手并没有那么稳,他心想:“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怕死的啊。”

眼前的风无疾已经离风择路而去,迎着杀来的军队进行反冲锋,前面的黑铁军如一道道黑色的墙壁推过来。

“轰”一声巨响,风无疾直接用身体撞开两个持着半人高盾牌的士卒,将两个士兵撞飞出去,风无疾自身也随着向前倾倒翻滚。风无疾的身体很强悍,他的力量也非常大,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风无疾顺势落地的时候,天武刀以最快的速度砍下撞倒的两个士兵的头颅。随后捡起其中一个人的护盾,转身一挥,如飞泉的血水喷溅,白雪瞬间变成妖异的红色,一个士兵旋即跌倒。

这时两把钢刀猛地斩向风无疾的脖子,风无疾转身用盾牌挡在身前,强烈的震动从盾牌传至手臂,他不由的一麻。紧接着两把长矛飞一般地对准他的胸口刺来,风无疾反应很快,感知提到极限,身子一侧,用右手上臂一绞将两把长矛夹在腋下。

猛地,风无疾一脚将盾牌从内而外踢出去,整个人借力倒退,右手刀换到空出的左手上。随即斩马刀的破刀招直接将两杆木质长矛直接斩断,天武刀之锋可削铁如泥,何况是两把实木杆的长矛。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围在他周边的人还没来得及后退,天武刀散发黑色的雾气,如同一道黑风斩来,‘嗯哼’两声,两个断矛的士兵应声倒下。风无疾右手如贯长河,手中的断矛飞出,还没来得及退远的另外两名士兵瞬间被从天而降飞来的断矛尖头刺穿喉咙。

另一边,风择路在第一个碰面就被撞到在地,两个人同时进攻,他根本没那么快的速度,挡住了头上的刀剑却没挡住一个膝顶。他应声倒在地面上,胸口处猛烈的疼痛,像是被火灼烧了一下。

可是他来不及去呻吟,因为一道明亮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使劲的往旁边一滚。刚一滚开,离他脑袋不到一尺的地方被兵器击中,白雪飞溅,碎裂的雪还飞进了他的脖子里,感觉冰冰凉凉的。

他的眼眸中映出那是一把五寸宽的大刀,他在想如果刚才这把刀砍中他的脑袋,那么他的脑子可能会像豆腐花一样被切开吧。

风择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憋了一口气,突地跳起来,用剑去砍对方。

但是他没有砍中人,乱舞的剑倒是吓退了围拢他的士兵两步。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不一会,那些凶狠的士兵就扑了上来。他们都是精锐,不会因为风择路的乱舞的剑而真正的退缩。

风择路没抵挡两下就飞了出去,整个人撞在一棵枯树上。那是一棵雪枫树,现在光秃秃的,一点点雪花震落下来。

风择路忍痛抱腹同时,数把长矛对着风择路面门就扎来,风择路用剑去挡,他知道这是徒劳的。风择路想要是这时候肖然师兄在就好了,他武功那么高强,对付这个局面易如反掌。他就要死了,死的时候原来这样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只有一句话:我就要死了。

但是下一刻,他没有感受到被长矛贯穿的疼痛感,眼前的长矛全部都断了,无数的断矛尖头被一只大手包揽了。

风择路面前,风无疾像是一个战神,击败了刚要带走他的死神。战斗间隙风无疾一直关注者风择路,危难之际救了他。风无疾没有停下,头也不转的冲了出去,从侧面可以看到他的脸上被溅上了斑驳的血迹。不一会风无疾又放倒三具尸体,他所到之处黑铁军的士兵都纷纷让出一个圈。

“站起来,像个男人去战斗!”

风择路听到风无疾的喊话,如雷贯耳。他握紧了长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的血液好像燃烧了一样,他这时觉得不就是死么,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不曾经历过,他要像个男人去战斗,和那个男人并肩作战,再也不能一到生死时刻就忘掉了师兄教给他的武功,变成个胆小的废物。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风择路咆哮冲了上去。

原本寂静无声的坟场此时变成了喊杀震天的修罗场,每一座墓碑都变成了狰狞狡黠的恶魔,他们静静的看着鲜血洒满他们面前,年轻的身躯倒地不起。就像是上天恩赐的祭品,正慢慢向他们送来。

风择路变成了血人,说不清楚那是谁的血,仿佛兵刃见了血便不再害怕。但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黑铁军杀退一波又会又新的一波上来,他们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伤势也越来越重。风择路知道出去已经不可能了,这里将会是他们的埋骨地,其实想想风择路内心充满了释然,他是堂堂正正战死的,应该算是个英雄,一个可以让他自己骄傲的勇士。

只是再也见不到老头和师兄,还有太子,多年后他们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呢?

风无疾站在风择路前面,眼睛直直的看着涌来的大军:“我会带你出去。”

风择路摸了摸胸口,那里原来放有玉箫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

玉箫没了,不见了,是在之前的乱战中丢失的,在哪里呢?满目苍夷,尸横遍野,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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