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古城寒冬29（2 / 2）

“这些银针是我从死去的那些士兵的后脑上取出来的。尸体上的银针在后脑被发丝遮盖，不容易察觉。”

“他们是先被银针所杀？”风择路问。

“他们真正的死因不是银针。”

“银针上有麻醉的药剂，只是麻晕他们，最后的致命伤确实是脖子上的伤口。”韩水拿起一枚银针，“问题就在这些银针上，这些银针精细，据我所知，这个地方无法锻造这样的银针，它们是外面的世界才有的制造工艺。”

“十二名普通士兵，七名黑铁军士兵，皆出于同样的手段。”风无疾低声说道，好像在想些什么。

“它们的目的是什么？”风择路问道。

“制造裂痕。”凌虚子答道。

“制造我们和东门饮月的裂痕。”韩水补充道。

“难道是外面世界来的人？杀江北的也是他们！？”风择路感觉好像有巨大阴谋。

“那城郊那十五人呢，是你杀的吗？”时雨刚问完就有些后悔，她有些畏惧韩水那阴郁的面容，她这样发问容易误让人以为他在怀疑对方。

韩水说：“是我杀的。”

大家没想到真的是韩水所为，就这些他们也与东门饮月没法说清了。

“他们不是东门饮月的人。”韩水补充道，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脸皮，那脸皮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

“这是我从那为首的那人脸上摘下的，那个人并非原来那人，而是被伪装的。”

风无疾从韩水手中接过那张人皮，仔细打量才看清这面皮有些眼熟，他们曾经见过的东门饮月的一个手下。

“那日，那些人跟我到城郊，突然对我肆无忌惮的下杀手，一交手我便知道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我早有防备，我能闻出他们身上那种特殊的气味。”说这话的韩水浑身散发令人忍不住打寒颤的气息，让人汗毛立起。

“我杀掉他们后揭开那领头的人皮面具，便知道他们都被易容。担忧他们有后手便立即远遁，待我再次蛰伏回去时，那里已经被火海吞灭，所有人都烧成了焦碳。有人毁尸灭迹，想把水搅浑。”

这个在座的都知道，他们之前还怀疑过是韩水后来回去毁灭证据的所作所为。

“可是东门饮月的人确实死了，这怎么说。”风无疾逼问。

“应该是对方将他们的尸体偷偷运回去抛尸在我杀那些人的原来位置。”

“烧毁后，他们的原本真实的面目就不得而知了，证据就毁灭了。这张皮将是唯一留下来的线索！”风无疾说道。

风择路：“如果不是东门饮月，那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韩水：“前几日，我城郊战后逃匿，撞见了一个人，那人便是成博。他独自去了一个地方，我尾随才发现在那是海棠崖的背后，那里有一处坟场，那里隐藏着一个秘密基地，豢养了神秘的精锐。”

风无疾想起了他在海棠崖下看到有块隐藏在海棠花中的一块墓碑，上面写着——沧澜城第十九代城主成煜祺之墓。

这则消息让众人震惊，他们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思绪万千，脑海里像是高空洒落一捧碎纸片，纷纷扬扬混乱无序。

难道说那幕后主使是成博？

韩水：“江北之死，一剑毙命。整个沧澜城少有人能做到，一个用剑的高手。”

顿时每个人都沉默不言，江北死的很突然，他们这几日来追查一点线索都没有。

风无疾陷入沉思，他想到了那夜屋顶上的动静，那晚他还见着江北，但是第二天却突然被告知，江北被杀。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让人措手不及。

风无疾想如果那夜他认真排查那些小细节，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

*****

深巷犬吠，不时传来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贫民窟的夜晚从来都不会安宁，各种滋事斗殴、黑色交易、赌博、寻欢的声响连成一串串线团，打成卷纠缠在一起。

也许这便是贫民窟的安宁。

那么多人蜷缩在狭小的房间无法真正的入睡，韩水和风择路今晚在屋顶上守夜，刚好让出空间来。

韩水从浅睡中醒来，他听到了微小的异动，那是比蚊子还要小的脚步声。他的双眼在没有杂乱无章黑洞洞的巷子里寻找目标，终于有道身影从一个巷口闪过。

深夜总是有许多赌鬼、醉鬼在游荡，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韩水却无比严肃的露出谨慎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刚刚过去的那个影子不是普通人，这是杀手的直觉。

他摇醒了风择路，风择路睡得正香被惊醒后满脸的幽怨。

韩水说明有可疑人物，然后就让风择路守在这里，自己一个转身，轻飘飘的跳下屋顶，无声的钻进巷道的黑暗中。

风择路这时候突然清醒了，迟疑了会儿，他也翻下屋顶；用力在门上扣了几下，便也钻进巷道，他决定跟着韩水。

风择路知道一个事实：这个地方能杀死江北的不仅仅是成博，韩水也可以。所以他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打消对韩水的怀疑。

寒风习习，韩水已经找到了对方，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人后面。对方轻盈的脚步在脏乱的巷道飞驰，显然是一个高手，韩水跟得比较紧才没有跟丢。

对方的身影服饰有些眼熟，韩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黑暗中看的很不清楚一下子猜不出来。

不一会，对方已经出了贫民窟，这时，贫民窟外面有几人在前面好像在等待着这个人，并且恭敬的向他行礼。然后那几人在低声交谈着些什么，韩水已经可以看清他一直跟踪的人的长相了，这人就是沧澜城之主——成博。

韩水并没有震惊，仿佛是已经心中有数，早意料到一样。

成博没有多作停留，带着那接应的几人便匆匆离去，韩水待对方走远，确定周边没有埋伏的时候才继续跟下去。

风择路这一边，他在巷子里乱窜，却已经找不到韩水了，更不要说那个什么可疑人物了。灰头土脸往回走的时候却又不自觉迷了路，贫民窟的建筑布局毫无规划可言，白天就已经够乱的了，晚上就更难分辨路径了。风择路最后通过爬上屋顶高处看清楚方位后才找到回去的路径，路上风择路越想越觉得这事太丢脸了。

成博绕过了沧澜城，来到沧澜城背后，韩水远远的跟随防止对方发现。前边是一片开阔地，他猜测成博要去的地方是海棠崖。

果然，成博一行人来到海棠崖距离海棠崖越来越近，韩水已经可以听得到海棠崖另一面的禁忌之海的潮起潮落撞击礁石的声音了。

路旁生长的海棠花越来越密，低矮的海棠花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四季秋海棠四季都在绽放，一直很艳丽。空谷传来怪异的声音，这是冬日的夜晚，寒风呼啸，像是什么魑魅在低吟浅笑。

成博等一行人在前面已经停下，不知为何成博突然转身看向韩水所藏身的地方。

韩水吃了一惊，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看着对方似乎面带微笑的看向这边，韩水知道他已经暴露了，也许从一开始他追踪的时候就被对方发现了，然后不动声色的任由他尾随。韩水坦然走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当韩水走近成博时，他分明看到成博在海棠崖的背影下狰狞的笑。那笑容让他心中咯噔一下，韩水并非害怕，只是觉得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仿佛在那笑容背后是生长着獠牙的鬼怪。

“你很强，你才配得上当对手。”成博声音平淡冰冷。

此时突然从悬崖下那些黑色巨石后面冲出来数十名杀气腾腾的杀手，一瞬间将韩水包围了数层，没有任何废话，最里面的一层杀手手握精铁长剑和半身宽的剑盾飞扑而来。

韩水双手交叉从后背缓缓抽出两把‘三日月宗近’，动作看起来很轻缓，仿佛小心翼翼的怕触碰这某扇蝉翼。

厮杀一触即发！

韩水挥动两把名匠打造的特殊弧度的武士刀，传说这是五把扶桑古国最美的刀型之一。舞动起来像是飞舞的清流，韩水的身形也随三日月宗近飘舞，刀身利落，姿态华美，他就如冬夜里独树一帜的舞者，没有人会靠近他，打扰到他身姿，全都折服于他的舞技下。

实际上是所有靠近他和他的刀的人都死了，没有人能进他的刀圈，

转眼间，就有十几人残忍的死在他的双刀之下，在他面前没有一人能站着。现场出现短暂的沉寂，唯一听得的是血珠从三日月宗近刀尖滴落的声音。

对面的成博静静的看完了这一幕，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歌剧，等一切都落幕之后，他开始动了，仿佛属于他的舞台才刚刚展开，他是这下一场戏的主角。成博动手了，凌厉的剑像是一道寒风里的冰凌刺进来。韩水毫无畏惧，那舞动的三日月宗近形成了无死角的刀圈，成博的身影最终也被逼停下来，他无法破开韩水的防御，那里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罡风，阻挡他的前进。

成博一击不成便退去，韩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疑惑。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立马杀了过去，如鬼魅的身影跳跃，穿梭又如疾风。韩水使出了绝伦的刀法，想要阻挡他向前的杀手瞬间身体就被肢解分割，然后他的手臂慢慢落下。

“你不是成博。”奔袭而来，如同黑色的闪电，没有人再敢挡韩水。

成博往悬崖上遁去，迎着微弱的星光，两道人影从悬崖上正迎面冲来。

如今成博已经跑至海棠崖的半山腰上，他与迎面来的人已经碰面，那是一个中年人，剑眉星目，面容刚正严肃。而这中年人的背后也追来一人，他披头散发、眼睛发红，真如恶鬼一样。

成博与那中年人眼神只是接触一刹那，便擦肩而过没有任何停留。然后二人猛地一齐向他们背后追逐的韩水、披发人发起凌厉的攻击。

中年人冲向韩水，而成博冲向中年人背后那个浑身散发魔鬼气息、血红眼睛的人。

碰撞只在一瞬间、电光火石，黑鸦低鸣。

韩水的刀上溅起一串血水，中年人倒退数步，那束起的头发几乎被韩水的刀切下来一半。韩水觉得这个中年人的模样无比眼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脑海里迅速翻滚着，找寻这张脸的片段。

成博被撞飞倒在中年人身旁，他的脸上血流不止，他的面目狰狞，双手抓狂的捧着那张变形了的脸。韩水的眼中，那张脸确实已经变形了，更为准确的说那张皮已经变形了。他知道那个成博是假的，他的脸被易过容。

下一秒，中年人和假成博猛地向一旁断崖冲出两步，纵身一跃，他们的身影带着呼啸的寒风消失在悬崖下。这里是悬崖的半山腰几十丈的高度，韩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一切太快了，那两个人影早被如深渊的悬崖吞没。

韩水没有时间去追逐他们，或者说没有机会。一股令人内心惶恐的气息弥漫而来，在他面前，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魔。

他就如阿鼻地狱中走出的恶魔波旬，穿过黑雾，带着无尽的杀意带着仇恨而归。

韩水睁大了双眼，他看清了对方真正的面容。

但是，同一时刻，他没有迟疑一分，他出手了。两把三日月宗近化成两道银色光明之火，无声无息，他的身影也消失了，那是绝学无息幻刀，像是一颗火星掉落干草堆，火焰将熊熊灼烧。

韩水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韩水认识对方，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