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未州·缁衣城（断案）48（2 / 2）

随着丑陋汉子的指控说完，太守敛目闭神，仰屋长叹。与此同时，堂下的叶伺和观听众人，正在掰着手指，拧着眉头，口中念念有词，却怎么也理不清其中的关系。

“太守奶奶，我来说说可好。”马闹闹清脆的声音，使得太守从愁困当中猛然惊醒。她急忙碎步走下，俯身施礼道：“哎呀，少堡主亲临未州城，怎不知会老身一声，我好前往迎接呐。快！快请上座。”

“太守奶奶，不要行此大礼，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晚辈呀，”马闹闹连忙将其搀起，简短寒暄之后，在太守的同意下，打开了状纸以及调查证词。一目了然的她，很快走到了四人面前。

“你们四人可知，按照未州地方律法，倘若诬陷隐瞒，可是要判截舌入监的哦。”马闹闹郑重其事地问道，得到四人点头确定之后，又是问道：“那么，依据你们刚才所言，彼此之间可有异议？”

四人摇了摇头。

“好的。”马闹闹称心而笑，负手昂头，迈着官步，故作深思了片刻。

“本姑娘，判决如下。。。”

“楚中天犯有辱骂殴打之罪，念其事出有因，不予追究。至于暧昧之情，经过调查，并不属于自主意愿，判处清扫街区四个月。”

“易出闺，当街调戏良家妇男，按照未州地方律例，道歉即可。至于不洁之嫌，根据衙吏走访探问，虽无实质罪证，但是举止张扬，言语轻佻，也算劣行。判处与那楚中天共同清扫街区四个月。”

“王天示，触犯通奸罪、供养情夫罪、背叛婚姻罪，数罪并罚。依照未州地方律例，女子仅需监禁一年或者罚银百两亦可。”

“杏逾墙，犯有通奸罪、暗娼罪，不守夫道罪。按照未州地方律例，男子触犯以上罪行，应当判处重判，可在斩首与剃须之刑当中任选其一。”

丑汉一听，顿时瘫倒在地。他双目怔怔地抚摸着自己满腮的胡须，当下大喝一声。

“我选斩首之刑！”

叶伺震退了两步，目光骤然一片灰暗。

胡子。。。还能重于性命么？？？

马闹闹轻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堂上，得意地问：“太守奶奶，我的判决，你看可以么？”

“好，好。”太守慈笑地点着头，随即拿起状纸，厉声问向四人：“这份状纸，是你们何人所写？”

楚中天目光一滞，缓缓地举起了手。

“拖下去，杖责二十！”

“啊？？？大人！饶命啊。。。”

天阳高照，夏风怡人。未州城的闹市中，走来一位步履轻盈，笑容甜美的少女，而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位拎包牵马，低头蒙面的男子。

“叶伺，让我拎上一些吧，你不觉得累重么？”马闹闹偏头问道。

叶伺点头哈腰，笑呵呵地说：“恪守男德，恪守男德。。。”

“你又不是未州人士，何来男德？”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马闹闹星眸微转，呶了呶嘴：“那好吧，听你的，入乡随俗，我们在此住些时日吧。”

“哈？？？不要吧，闹闹。”叶伺的眉头瞬间蹙成一个“几”字。

尽管此时的白极原正值暖季，但是相比原外还是寒凉许多，所以御寒的衣物必不可少。因为北上的路程最短也需六日，沿途几乎没有落脚的处所，所以野外的行橐也要置备。最后，闹闹疼惜大牛，担心它会过度劳累，于是另外购置了一匹良马。一切置备充足之后，叶伺和马闹闹踏上了北去的路途。

大牛那一日千里的脚程，再好的良马也是全然不及。所以每过五十里，闹闹和大牛都要停下，等着叶伺策马赶来。如此反复，大约行出三百里之后，叶伺看着前方闹闹和大牛亲昵的场景，不禁沮惑了一声。沮丧的是，此刻一片绿叶落下，正好扣在了他的头上。困惑的是，这片荒无人烟，草木不生的地方，哪里来的绿叶呢？

“诶，闹闹，方才在那堂上，你为何如此判案？”叶伺随口问道。

“我可是按照未州的律法，进行判决的吖，至于私心嘛。。。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重新抉择的机会而已。”马闹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们经历四个月的同甘共苦，受人诟病，总会证明一些事情的。至于那两人呢。。。剃须之刑，对于未州男子来说，就是永世遭人唾弃。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她的劝说和他的选择吧。”

叶伺，听不懂。

天色将晚，穿过暮光纵马驰行的是两道流光的身影。纵有繁花纷然的良辰，纵有星月交辉的皎夜，犹不及当下这幅光景，一时一地，一心一人，如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