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凌迟之刑35(2 / 2)

不想让儿子走自己的老路,两口子在兄弟俩很小的时候,就对他们的学习抓的很紧。原以为俩儿子也会像他学习上不会有所建树,他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可没想到俩儿子先后给他甩了俩王炸。

老大张启亨在国内读的大学,勉强排进全国前十。其实这样他也心满意足了,可张启亨不满足。在一家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竟然给自己申请到了一个半公派的留学名额。等他回家要钱,一家人才知道。就这样,大儿子在德国、国内,跟着他导师的科研项目组,断断续续待了近六年,顺便还拿了硕博学位回来。

小儿子主意更正,人家放眼的是全世界。启通的一个女同学家长很有见识,从小学就开始给女儿规划今后的路。俩人从小学三年级上同班,一路上到豫州市排名前三的同一所高中。

一上高中女同学的家长就给女儿张罗上大学的事情。彼时张国霖的见识已经帮不到儿子,何倩妮的工作性质特殊,想帮也帮不上。启通从小脸皮就厚,在启亨的怂恿下,他糗着女同学的父母,将他上大学的事儿也一起张罗了。

结果他倒是如愿被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录取,而女同学却只申请到新加坡另一所世界排名五百开外的学校。这一结果,无疑令张国霖及家人喜忧参半。喜得是这小子是真TM争气,不光考了这么好的大学,似乎捎带脚还解决了另一件人生大事。

原来结果一下来,青梅竹马的两人就确立了恋爱关系。两米一的身高,样貌不丑,还这么优秀,可豫州城找不出第二个,女方家长咋能不愿意。

忧的是花费真TM大。从初二他和女孩就开始接受一对一的英语外教授课。五年两兄弟几乎掏空了俩人的所有积蓄。他这四年大学下来,两口子粗略一算200个W将巴能够。他一个的花费,就是前边所有人的好几倍。四个老家一听说也都倒吸凉气。

没招,夫妻俩一商量只好卖了何倩妮父母早年给置办的房子。加上张家几个老的,专门给孩子们存的学习基金,勉强给他凑够了前三年的学费。两口子没地方住,只好又搬回来继续啃老。

一家四口要去同住在这个小区,何倩妮的爷爷伯父家。张国霖侧头看了眼何倩妮,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牵在手中。又对诧异的妻子低低的道“我没事儿,总要出来见人吗,你老怕我难受,我没你想的那么不经事。我就是...”

两人很恩爱,何倩妮自是清楚老公未说完那部分的内容。她脚步微顿了下,看着丈夫的眼睛里隐隐已有泪光。兄弟二人快速对视一眼,左右各上前一步,将父母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爸妈,我俩拿吧...”

两人没有拒绝,任由儿子将东西接了过去。何倩妮挣脱丈夫的大手,换双手挽着丈夫的胳膊,回应他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路再无话,十多分钟后,一家人出现在了何倩妮伯父家的客厅里。

......

一千多公里外,有三江源之称的首府XN市,省内最大三甲医院的消化内科专家诊室,四十三岁的廖琪看似悠闲的喝着茶。

年三十,旧历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廖琪一年中最为闲适几天的第一天。不用给学生上课,不用到后病房,来求诊的人也不超过一把手之数。不到万不得已,但凡能挺住,几乎所有的国人都不会在这一天到医院。无他,觉得不吉利罢了。

只是凡事总有例外,今天必然会有病人以外的人来廖琪的诊室。这一天也是廖琪心情最不好的一天,他不愿意面对家人,面对同事,最好也不要进来病人。

对他来说,今天也确实吉利不起来。

十八年前的这天,他卧床六年的父亲,用一块儿拇指大小的铅块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是他在外求学第五个没能回家的春节。

十二年前也是这天,他罹患精神病多年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就跑出家门,淹死在离家十多公里外的水库里。那时他已回到家乡,在省里最高学府的医学院任教。

三年前还是这天,留在他母校附院工作的同学,给他发信息告诉他,他爱慕的女孩儿没了。信息是华汉封城当天发的,内容很简单“臭棋篓子,张国娴没了。”

短短一句话,让十多年来,本就在这天一定会痛苦的他,更加的痛苦。

他不相信,一个电话追过去,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不死心,跟所有留在华汉母校那边的同学联系,试图确认该信息的真实性。大家都像商量好了一样,没有人接听他的电话,或是回复他的信息。

就这样,他在等待和不断打电话、发信息中煎熬了一整天。直到年初一晚上近十点,他亦师亦友的好兄弟麦喆,电话告诉他,张国娴昨天凌晨就走了。在她还算清醒时,将自己所有能用的器官、遗体、骨骼都捐了出去。

除了被她丈夫杜君航剪下的一缕头发和去世前身上的衣服,她连一把骨灰都没给家人留。

他这才知道,他爱慕的这个同学在十年前,就和麦喆一起签署了这份器官、遗体骨骼无偿捐献同意书。麦喆还告诉廖琪,他曾经当众向女孩儿求过婚,他不介意做女孩儿的接盘侠,也能接受买一送一。

电话里麦喆哭的难以抑制,说他后悔让女孩儿看见这份东西,更后悔没有坚决留下女孩做她的接盘侠。之所以特意给他打这个电话告知,是因为女孩儿的心脏仍在跳动,她的心脏在另一个女孩儿的胸腔中继续活着。

三年前的这天,麦喆只顾讲述自己的悔恨,只顾宣泄自己的悲伤,却不知因他这个电话,让廖琪的心真正品尝到被凌迟的滋味。并且这场凌迟一直在持续,直到三年后的今天都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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