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恢复中(1 / 2)

正月初五,又称破五节,是个节中节。国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过这个节日,已不可考。度娘娘用“历史悠久”形容它的久远。这个节日因“破”字而名,长久以来国民认为之前的诸多禁忌在这一日皆可破。同时这天寄托着国人的希望和憧憬,因此这天也有着其独有的禁忌。度娘娘对其详解的第一段儿就是这么写的。

豫州城西一近郊外的别墅区里,一个张姓人家里悲悲戚戚,却仍准备着这个节中节的一应物事。只是了解这个家庭的人知道,现在正准备节日物事的不是原本张罗这些的人。

张家的大儿子张国强多年前和伴侣离了婚,即便大儿媳在她也不会去做此类事情。

二儿子张国霖病倒,二儿媳何倩妮在医院里照应着丈夫也没法做。带着一家正包饺子的是这家的老三媳妇儿修宁,这是她进门儿二十多年来第一回带着家人准备年节的一应东西。

这家的三个老家,张兆嵘、沈素清、刘玉芝因为家里的第七个孩子张国娴骤然去世,全部躺倒了。家里年纪最大的老家张兆暨来年八十高龄,惯常不过问家中事,他是个医生,现正冲锋在华汉疫情的第一线。

几天前大儿子给他打电话告知此事,老头只平平回了儿子四个字“好知道了”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有的。然后,然后就再无话了。

老三媳妇儿张罗着准备餐食,眼泪还止不住啪塔啪塔直掉。帮着忙的大姑娘女婿赵英杰、老五媳妇胡美莹、老六媳妇齐晓璇,还有他们的小叔叔张兆安一家四口也都是一言不发,不时的擦把眼泪。

大闺女,也是行四的张国芸是个妇科大夫,年下里一直在医院值班儿。妹妹离世的消息她难以接受,可适逢疫情,她不能擅离职守。

最为焦头烂额的是这家的大儿子,三个老家躺倒,让他心急如焚。劝他都不知道怎么张嘴劝。他也难受,可一滴眼泪他都流不出来,憋得他恨不得捅上自己一刀。

家里过年能回家的第三代,一个个伤心之余皆是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搞的像大年三十那天的氛围一样。张罗过节的事儿,不让他们沾边儿,一个个走坐不安,只好待在一楼的大书房里声都不敢吱。

老三张国峰和老六张国安没在家,这俩人都是律师,从大年初一开始俩人就律所和老家两边跑,收集证据准备着起诉伤害他家老七闺女的起诉材料。俩人不敢停下来,一停心里的那口气就泄了,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妹妹已经不在这一事实。律所的另一合伙人和他们的徒弟,这个年也没有过好,都默不吭声的帮助二人准备上诉的材料。

家里的老五张国平,是老七闺女的亲大哥,被封在了华汉回不来。其实即便没有封城,他也回不来。这家的小儿子,他的小弟弟张国念,是他和他爸到非洲援建时收养的孤儿。妹妹出事当天就只有小弟弟在她身边,为了护住妹妹,小弟弟被歹徒打的脾脏破裂,肋骨也断了六根,最终还是没能护住妹妹。

事发第七天了,小弟弟还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是头部遭受重击导致。中途醒过两回,一分钟不到就又闭上了眼睛。万幸的是歹徒击打额部较多,看着伤的吓人,却不易形成对冲伤,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能活着,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小弟弟个子较高的原因,头部没有遭受致命伤。妹妹就没这么幸运了,因个子矮,歹徒就是奔着要她命去的,所以她头部遭受的几次重击几乎都足以致命。

最不幸的应该要属最先赶去制止的民警了。疫情的消息甫一传出,华汉及周边的地县市,就接到上级的命令严阵以待。距离华汉市的最后一个高速服务区是他的辖区,一接到群众报警,当时距离最近的他就赶了过去。

前后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等其他民警相继赶到时,他已受到致命伤倒地不起。大年初二的傍晚,这位民警也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年仅二十四岁,是警校毕业参加工作不到三年的新人。

事发当天最先收到消息的是国娴的丈夫杜君航,等他和国平带着儿子笨笨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国娴已经被医生初步判定为脑死亡。父子俩加上国平都反应不过来。直到妻子原来的同事麦喆,带着他们去看妻子最后一眼,杜君航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切来的太突然,老张家所有人都不及反应,更无法接受。女婿和大儿子带着外孙去时,张兆嵘和老伴儿,就做好了他们带回来俩孩子骨灰盒的准备了。只是老张家所有人心里都还抱着一丝侥幸。

封城前杜君航父子,带着张国娴的一缕头发和她当时身上穿着的衣服,被她的同学们送出了华汉。这时候杜君航才知道,原来妻子张国娴在十年前,怀着他家笨笨时,就签了器官及遗体无偿捐献的协议。作为丈夫,他在所有的捐献协议上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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