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傲娇大小姐不为人知的过去29（2 / 2）
“我有跟你说过吧？我们家以前很穷很穷的，我爸妈为了赚钱，在我3岁的时候，就把我带给乡下的姥姥养，他们自己到一线城市去打拼了。”
“我姥姥家的那个村子，是一个快递都到不了的地方，白天放眼望去一片片的杂草和小树林，村子里的房子很平也很矮，一家挨着一家的，很挤。”
“姥姥家厕所不在家里，在门外10米左右的小茅草屋里，过了晚上9点的时候，我经常憋着不敢上厕所，终于憋不住的时候，一打开门，就会看到乌漆麻黑一片，只有天上零星的几颗星星会给我指路，远处静得很可怕，还会听到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在叫，甚至有时候，是一种诡异的嚎叫声。我很怕很怕，但是姥姥8点就睡，睡了就起不来，我只好哭着跑出去，再哭着狂跑回来，锁门上床蒙在被子里。”
“在6岁之前，我除了幼儿园里的同学，没有其他玩伴了，只有奶奶和她孤独亮着的昏黄的灯。直到...我清楚的记得，是7岁的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晓涵肩膀开始颤抖起来，眼睛紧紧的闭上，表情变得愤怒而痛苦，仿佛在做着什么挣扎。
等到远处高三教室的灯渐次亮起时，她才像下定决心般，咬着牙说道...
“7岁的时候，隔壁来了个大哥哥，姥姥让我叫他小舅，他刚见到我的时候，给我带了好多零食，在我吃的时候，陪我聊天，所以我一开始确实很喜欢跟他玩，也很期待他能来看我。“
“听姥姥说他在省城工作，刚好碰上暑假就回来家里住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隔几天就来看我，给我带零食，跟我讲故事，逗我开心逗我笑。“
“然后，有一天，他...他像往常一样，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张晓涵说道这里的时候，突然开始泣不成声，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起来。
——听到这里，瑶琪的心突然一阵发紧和发酸，她已经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半晌，张晓涵才缓缓抬起泪眼，水光盈盈地望着芋头“这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爸妈也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能答应我不要说出去吗？”
看着可怜得像只落难小猫的张晓涵，芋头心里不住心疼起来，她郑重地点点头“不会，我绝不会说出去，骗人是小狗。”
芋头在一旁睁圆眼睛望着张晓涵的侧脸，等着她继续说。但过了半晌后，张晓涵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是对女生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我不想说了。”
“然后第二天，姥姥说他已经回去省城工作了，再过半年，我爸妈才把我也接到省城来读书。”
“关于那件事，我是到后面才慢慢知道意味着什么...那之后的夜晚，我隔三差五就会做噩梦，梦里总有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朝我大笑，笑到眼睛和整张脸都变形扭曲”
说到这里，张晓涵不住哆嗦起来。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个很骄傲，很傲气的人，但其实，我真的不是，至少，我的心里一直很自卑，自从那以后，我就感觉，我的人生好像被捅破了一个黑洞，一个永远无法弥补，而且深不见底的黑洞”
“芋头，你绝对想不到吧，我曾经真的好羡慕你们。”张晓涵抬起盈盈闪着泪花的双眼望向芋头，凄苦地笑。
“羡慕我...什么？”芋头从未想过，会被人羡慕，而且这个人还是张晓涵。
“不。”张晓涵惨笑地轻轻摇头，继续补充“不只是你，我羡慕每一个完整的女孩。你懂吗？就像你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点滴，你会平等地羡慕每一个没有生病的同龄人，而且，是羡慕得要命。l
“但是，我才不会愿意自己是这副卑微的样子，我每天都在努力伪装着，假装自己满不在乎，假装自己很骄傲。”
“直到高一上，我在路上第一次见到俊辰，他就站在暖黄色的阳光里，温暖、稳定、帅气地站在那里，可能这么说有点好笑，但就是一刹那间，我的心被一种温柔的力量狠狠撞击了。”
“和他在一起，我觉得是一件自我长大以来，遇见的最开心，也真正骄傲的事，和他在一起，我渐渐忘记了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可是...可是现在我的骄傲没了，我现在又变成以前那样，什么都没了，心里空空的，过去的事，又噩梦般地回荡在我的脑海里，这几天都是如此。”张晓涵望着远处灰暗的，淡淡飘着的云，哭着笑，笑得那么难看，那么哀伤。
此时的芋头，眉间已经快拧成一坨毛线，愤怒像藤蔓一样爬满了她的脸，她很想一把揪过那个男人的脸巴子，狠狠甩上一巴掌，教他做人！
她本来很想问，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为什么要默默咽下这口气，为什么要让恶人逍遥法外？女孩子应该要保护好自己。
但看到眼前的张晓涵，看到她的伤口已经血淋淋暴露在夕阳里，她不忍，她统统放弃了。
而且，对一个才7岁的孩子，你能要求什么呢？作为朋友，如果真的想给她出主意，帮助她走出，应该挑一个更合适的时机，而不是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
芋头把满腔的愤怒化作满心的不忍，她给了张晓涵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少有的温柔声线说出了她这辈子活到现在，说得最有深意的话“不要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你那么漂亮，你的骄傲来源于你自己，它不会消失。“
“而且，不是卢俊辰成了你的光，而是你已经把黑暗驱散后，光才能照进来的。”
两个人就这样在逐渐没落的夕阳里，泣不成声。
———跟着热泪盈眶的瑶琪，这下恍然从情绪中苏醒过来，她不知道是深海旅行者潜在的能力，还是自己真的已经不同往日，最近的她，总能对所发生的事情有一些很深刻的体悟，而这些体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又或者是因为，以前的她总是深陷在自己的悲伤里，从来无瑕顾及其他事。
看着张晓涵满脸的泪痕，她突然想到了陈萍，想到了姜浩。
从前，她真的不喜欢张晓涵，倒不是因为张晓涵总是追在卢俊辰屁股后面跑，也不是因为她对自己足够明显的敌意，她不喜欢她，纯粹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女孩很造作，很在乎面子，有时候，她会看到张晓涵因为某个女生不小心勾到了她的头发而发怒，这一点会让她想到同样在乎面子的陈萍。
鬼使神差的机遇，让她借由芋头的身体，了解到了如此不同的张晓涵，让她从曾经的讨厌，到现在的不忍和无奈。
倒不是要为张晓涵强行洗白，而是她突然发现，原来每个人长成现在的样子，不论是好是坏，都与他们过去成长经历和家庭情况有着深刻的关系，没有孩子，是天性如此。
当你不了解这些的时候，你会很纯粹的厌恶一个人，但当你了解她背后的故事，你可能还是会讨厌她，但你的内心不会再有如此大的愤怒和敌意，你会变得柔和，变得包容。
但当然，包容从不等于纵容。
......
“去哪里吃啊，我肚子好饿。”
“我也好饿，要马上吃到猪蹄烧肉鲜虾大闸蟹和牛排的那种程度。”
夕阳落幕，夜色溅起，张晓涵和芋头，勾着肩在仅有的一点楼道亮光里，像往常一样，带着大哭后的释然，边走边大声玩笑。
芋头其实挺想问张晓涵：为什么明明知道卢俊辰真正喜欢的不是自己，却依然要像飞蛾扑火一样纵身入局？
但她没有问，也没必要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