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跑路14(1 / 2)

女孩没睡着,淡棕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睁着,窗帘边角透出明灭的细小微光照射在她举在眼前的三色堇上,折射出暗淡的紫光投射在她右边的蓝眼眸上,蓝眼睛如平静毫无波澜的海面,显得温柔恬静,暗沉低落。

眼睛均匀的眨着,细密的睫毛如同枯叶蝶的脉络一般规律地煽动,拿着三色堇的手臂微微抖动,不知是否因为累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将手臂连带着三色堇自然垂下盖在疲惫的眼睛上边,视线陷入一片晃动的漆黑,她的思绪滚入无边无际的深海底段,她又看到了脑袋里反复闪现的那个身影,她的双唇微张,似乎刚从窒息绝望的深海里被打捞出来,紧张贪婪地汲取空气,愈来愈烈。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到脑门,自己的呼吸愈发急促,像是不到一会儿就要因此停止工作,她觉得自己难受极了。

耳畔顿时万籁俱静,外边用枝条编的扫帚扫积落叶和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被视为无声,她似乎被人推进一个毫无声响的空间里,猛然间,记忆中的声音充斥着大脑,循环播放。

那是个温婉如玉又不失俏皮英气的声音,声音中夹杂轻轻拍击背部的闷声,清晰而又愈见愈远地说道:

——“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师父了,那就回到安乐镇住几天,交几个朋友,将师父教给你做的三色堇饼广泛传播,好好吃一顿,然后,就别找师父了”

或许是跟师父在一起无论干何事都太过快活,所以她忘了自己小时候刚被接到师父旁边时的哭喊,哭喊着要回家,回到安乐镇,回到父母身边。当时师父抱着她颠了两天再把她的头搂进怀里,那个胸膛柔软又有力量,就像她那个人一样,温柔而坚韧,文雅而…利己。

跟在师傅身边那么多年,她深知师傅是如何的人,虽被冠有圣女名讳,却不是真的圣人,她至始至终还记得小时候跟师父出去,师父一剑把抓着她的人杀死的场景,那个人不过是碰了下她的手而已。

她记得师父用极为冷漠淡然的眼神看着那人捂着胸口倒下,然后再次弯着眉眼将她抱进怀里,师父的怀抱依旧温暖,温暖得足够将人灼伤。

师父教她用剑的时候总蹲下来神情柔和地看着她,用手指将她耳前的碎发勾到后边,扬着嘴角跟她说:“小鎏夏,你要有足够力气拿起这把剑,然后要有足够的戾气将剑指着敌人,再插进敌人的致命之处,这样,你才能留下。”

可留下哪有那么简单,选中的只有一个,可候选的有好几个,你若做的不好,你若达不到标准,你若不能把自己全方位的催成一个完美无缺的金彩玉石,你就毫无作用,是要被淘汰的残次品。

所谓残次品,不是废品,只是不够完美,略有瑕疵。

她的师父顶天立地,在她眼里永远是洁白无瑕,秀外慧中,耳聪目明的美玉,但她也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也是被筛选出来的成品,除去她从小到大的师傅滤镜,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从来将师父的话牢记心中,这句常说的话更甚,是她一直不懂这意思,她总在师父玩她头发反复说这句话之后问道:“师父,你怎么会不见呢?”

师父总表情自然,话语通顺地回道:“因为有可能师父变成一颗漂亮的星星飞走了啊。”

她当时就瞪了瞪腿,撇了撇嘴说道:“我才不信呢,星星没有翅膀才不会飞呢。”

师父笑得温婉可人,她转过头看着师父,表情严肃认真,却由于脸小婴儿肥显得别提多可爱:“就算师父飞走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我喜欢师父,师父若是星星,我就要把星星藏在眼睛里,让师父永远跟我在一起,永远跑不掉!”

师父依旧拿两根手指顺着她微弯的墨色细发,歪脸看着她,笑而不语。

时间转回现在,记忆片刻停歇,女孩一只手在被窝里揉了揉被子,另一只手将三色堇放在胸口上,再抬起来轻触在那颗蓝眼珠上。

她的食指在蓝眼珠周围来回转圈,挲挲,不一会居然面不改色的把那颗眼珠取了出来,并没有鲜血流出,只是左眼的黑洞中间旁边都凝着暗红色的血液,肉眼可见是早就凝固住的,或许是在她这颗眼睛没的时候就凝固了的,而且是瞬间凝固,没有等待任何留下来的时间。

女孩将那只眼睛闭上,只留左一颗还能转动的浅棕色眼珠子睁着看珠子。

记忆视线刹那返回八天前,正是她从皇宫拿着珠子跑出来的那天,那天她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事情,那件事情足以让她粉骨碎身都要曝光于世。

由于跑得急,心里慌,路上她磕磕绊绊,多次左脚拌右脚,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她至今还记得她在前边绕着道跑为甩掉后边的追兵而废了多少体力,多少心思。

这个地方虽小,巷子却多,没跑几步面前就横七竖八的一大堆道,这倒是个能甩掉那些人的好机会,于是他往左边的道去,打算跑快点从里面的分叉处再往另外一边走。

这不过心中侥幸而已,她内心清楚晓得,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那群人会想不到吗?何况她只有两条腿,那些人加起来可几百条,几百条腿搜她两条腿,岂不简单,若不是那些人不会法术,而她懂得,懂得用法术使得自己快一点,她也用过混淆视听的法术,可是时间有限,使用一个法术的时候又不能使另外一个,于是来来回回使了几个,她也不过比那些人跑出多一段罢了,还是被追上。

这也算好了,若非如此啊,她早该被抓回去了,现在啊,恐怕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们去左边巷子,你们去右边!务必把她找到,活捉是好,实在不行,死的也成!”

那个侍卫首领站在几个巷子的入口中间摆手指挥喊了一嗓子,所有人听命行事一下子,各分六路涌进所有的巷子口。

鎏夏见如此只看准了旁边一扇半掩着的门然后微微打开将自己的身体藏进去,可不料这房里有一只看门犬,这一进去就听到犬吠,她急得转过身对着狗笔画手势,见这狗越叫越欢,她焦急至极只得唉了一声,然后左瞧瞧,右看看,最后看准一棵大树便跑过去,窜上树观察着外边。

在她刚上树的后一秒那门便被猛地踢开,然后一群束发穿布衣,手拿刀的侍卫就冲进来四下张望,那狗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见这人多便闷叫了两声冲回屋去。

眼见侍卫的视线就要投射到这树梢上了,她冒汗的手里紧攥着那颗蓝珠子,她不敢放在衣里,怕动作大滚掉,于是只敢一直攥在手里,而拳头握紧,永不松开。

她的手在发抖,她想用法术越到对面,可这种跳跃空间的法术太费法力,她现在根本无力支撑,而飞行是要用法律灌溉全身而驱使,她更做不到,于是她心一横便纵身一跃扑向对面的屋顶,幸好她扑了个屋檐边,她上身在上边,她使了劲儿就把全身提了上去。

“她在那!屋顶!去叫那几个弓箭手,将她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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