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勾栏(1 / 2)

全国几十万人,虽不算大国,但也是每天都有人死亡,死亡中总有灵魂不安分需要人去抚慰除怨,即使不需要也得派点小弟子去收拾分类还在人间游荡的灵魂以免之后出些纰漏。

所以任务几乎每天都有,就算不多也能凑出来一、两个,就算不新奇也总能从这蛛丝马迹中找到一些线索,当然,若有不同寻常猎奇的自然更好,于是当老者拿出一最近频频吓死人的女鬼的任务时她立即答应立即去办。

此女鬼作乱的方向大多在烟柳之地,被吓死的有达官显贵也有寻常百姓,共同点是皆为男性,其实这草草简短几句因果已经不难猜了,许是这女鬼生前被恋人所负或丈夫见异思迁将她抛弃,所以死后变化为怨鬼吓人,吓人也极其专业才导致轰动一时。

桔忶并没有像意料之中那样从墙角跑出来说要跟着去,反而老者叫她带一个刚出过几次最平常简单任务的师妹去见识下大场面,还说这是天赋仅次于她的女孩,他正在着重培养。

天璘听此认真看女孩,只见她低眉垂眼,脸红耳热,双手紧攥着衣袖揉搓,天璘内心断定是个内敛腼腆的,这样的女孩带着应该不难,起码会听命行事并不会自作主张,女孩发型简约,是用两条带着含羞草纹路的青色发带扎成的双丫髻,左发髻底端插着三朵含苞欲放的淡红色小花,显得略有些娇羞可爱,长相倒是粉面含春,沉鱼落雁,花容月貌长得还算大气,这女孩若自信开朗些还真有皇家贵女的风范。

女孩身着白色圆领长裙,群上花纹也简朴,上身腰下是一束束挺直的含羞草,每根含羞草最底端都有一朵浅红色的小花,腰上绑一青绿色的轻盈丝带,半透明的纱质丝带在腰间系成一花状垂直而下,丝带下方绑着一五角形淡蓝玉佩,玉佩上用极细致讲究的手法刻出两圈含羞草,一圈张开,一圈闭合。

天璘最近就没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不由问道:“怎么称呼?”

女孩先是用眼睛向上嫖了嫖,当注视到天璘的目光后就立刻再次垂眼,茂密墨黑的睫毛一瞬间快速眨了几下,接着抿着嘴默不作声几秒,似乎下定决心,小声说道:“芳忶。”

虽小声细语,天璘也听得清,内心默念芳忶几下,想出芳魂,再看这女孩国色天香也正如其名,她微微屈膝蹲下与女孩齐平,她小动作轻轻地伸出一只松弛握拳的手放到女孩低垂的下巴下面使了点力微托,看着女孩依旧低垂的眉眼笑道:“人如其名。”

女孩原本微红的脸颊颜色突然加重,天璘不解也噗嗤一笑,她一只手轻抚女孩的背部,然后直起身看向前边嗑着瓜子看戏的老者说道:“走了,若不棘手今晚可回,若棘手明晚可回。”

老者放下瓜子推到旁边,将双手叠合放在被搬回来摆好的玉桌上随即在荷包旁边敲了敲,说道:“那就祝你好运,来做任务都不准备好基础法器荷包,还不如你师妹呢,我给你整理好了,在这,谨慎着用。”

荷包仅有三指那么大,上边火红里埋着一株素白的水晶兰,封口处备用雪白的绳子捆起,还被人有意扎成一个蝴蝶结模样,综合一看,倒是集合了死亡灿烂纯洁几大互不相干的元素。

天璘道了声谢又说了声告辞就随手将荷包挂在腰间,她牵起女孩因为紧张而冰凉湿润的手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她东张西望害怕桔忶又从角落蹬出来,不过幸好此时没有,女孩悄悄抬头望她,她余光见到也不回视,只是用余光撇着看她如何,结果下一秒女孩用怯生生的语气说道:“大师姐,二师姐去找四师兄了,正在西边的切磋场上打架。”

天璘内心立刻来了兴趣,她不知是该说这姑娘观察能力敏捷极强还是外敛内热,反正让她觉得这次任务变得更有意思了。

天璘攥着晃了晃手心的白嫩小手回道:“知道了,师妹真厉害,师姐佩服。”

女孩勾唇浅笑一刹而过。

中心城勾栏不少,但由于最近女鬼吓死人在勾栏屡次出现,每天毫不间断有人竖着进勾栏横着出来,有些甚至正在兴头上衣不遮体,头发四散就被吓得双目瞪大满是血丝,口吐白沫,更恐怖的甚至缺胳膊少腿,而这些皆是被恐吓所致,身上缺斤少两的部分也是被当事人或者是身边之人在慌乱间砍下的,用的利器也各有不同,比如未插上蜡烛的烛台和一些裁花用的剪刀,总之,只要是旁边的尖锐物品都有可能成为凶器。

最开始还有人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权谋间的意外,不过日子长了,奇怪就凸显而出。

可想而知,如此情形老鸨勾栏又如何干的下去?肯定是散的散了,搬的搬了,总之不会再留在此地。

所以她们这次去往的是中心城最外围的一个还算办得下去的勾栏,这勾栏名也奇怪,叫做还乡,言简意赅,只是这低阶的烟柳倡家又怎会有如此还算正经的名字,又如何能吸引人流?那可得引的了,算是万花丛中一点绿,鹤立鸡群,新鲜自然惹人好奇,不过此事之后这里的生意也濒临破产,只有一些耐不住性子管不住手脚或者根本不知晓此事的还会来这消遣。

老鸨定不可能因为这怪事儿就阻止人来,毕竟生意金钱当前,良心不值一提。日渐久了,连他们拖尸体的手段也越发熟练,表情也越发自然,只像是在看见寻常的事,抛出去的东西也不过是像丢臭虫垃圾一般自然,那面无表情甚至还交谈甚欢的表情怎么样也让人联想不到抛尸,所以这里的几个人,精神恐怕都疯了。

天璘跟芳忶虽是女子确是他们请来的贵客,是确保他们是未来生意稳妥的金主,他们自然奉为坐上宾,热脸相迎,恨不得一路跟着他们寒嘘问暖,但脸上假笑中常年积累的虚伪迂腐势力早就暴露了他们的心思,天璘也知是人间百态并不管这些,她只想守到天黑待那女鬼前来好完成任务搜索线索。

于是天璘拒绝了他们近似于疯狂的热情并叫所有人依旧如常,揽客的揽客,伺候的伺候,反正多搞些鱼饵叫那女鬼定来此处便好,至于那些鱼饵的死活,她能管便尽力管,实在管不了也就罢了。

女孩坐在她旁,双目眼神依旧坚持不懈的贴着地板,䩄着脸说道:“没人会管挂在钩子上的蚯蚓死活,是吗,大师姐。”

天璘内心一震,这孩子不过十岁不到,是受过如何挫折经历才能像现在这般说出这样冰冷无情的话,她能说出这话自然是晓得自己所比喻的蚯蚓是什么东西,那可是人啊,是人命,她却能如同钓鱼翁般家常便饭,说得如此面不改色,天璘都感到惊讶。

天璘并没有回她,反而轻微皱眉瞅着她平静依旧苍白透红的脸颊,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女孩抬头看她,目光空洞却让人感到有一种吸附感,像是章鱼的吸盘紧紧贴在身上,被庞大的触手将完全紧勒包裹,天璘却直视她的眼睛还感到亲切,似乎是在一瞬间看到了自己远在天边的母亲。

女孩一字一板地说道:“人活着,时间久了,总该比别人早懂一些事情,这样才能比别人混得更好,混得更早。”

天璘讪笑:“你才七岁。”

女孩不以为意,她的眼睛里映着跳跃扑朔的火光,一时间显得炯炯有神起来,她仿盯着天璘,继续说道:“那又如何,年龄不过记录出生年号,作用仅仅是告诉别人你生了多少年,心理才是重点,仅靠年龄否定怀疑他人,是会吃亏的,大师姐,你可否听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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