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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落她半步,她又矮他大半个头,江铖一俯眼,就能睇见她一整张脸。

  这会儿气鼓鼓的,额前的几丝儿碎发,也跟着一抖一抖。

  他没忍住,看着笑出了声。

  关歆想回头狠狠剜他一眼,但唇边一动,又止住了动作。

  她抚平神色,声调也刻意平淡:“干嘛问我走不走?”

  她这一套小动作,江铖太过熟悉,知道她又开始耍心眼,和他弯绕。

  “问问呗,”江铖翘起一边嘴角,眄斜了她一眼,拖着懒懒的调子,学她故意说话不落重点:“咱俩好歹老同学,如今楼上楼下住着,随口也得关心关心的。”

  “随口关心关心?”

  关歆单拎这句重复,踅转身子,同他四目相对。

  “真是随口关心关心?”她停下脚步,又重复了遍,头两个字咬得很重。

  江铖也驻下脚步,同她看去。

  他这会儿正停在一盏路灯下,身旁是棵胡柚树,小区物业种的景观树,结的果子又小又涩,模样像果皮很厚的丑橘,但叶子却被养得繁茂,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挡到路灯下,妄图遮挡住他半张脸。

  这时有风,树叶飘摇,飒飒作响,投在他脸上的树影,层层叠叠,像风吹皱的湖面。

  “那你想听什么?”

  他沉下声,神色俱敛,两只眼却灼人,像出鞘的短刃,势不可挡。

  他就说了一句,但已足够攻势,关歆一时起了惧意,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江铖见她怔愣,唇边泛起一抹讥意,不明是冲她还是自己。

  他逼近一步,欺身向前,压了上去,凝住神色,正声问:“你真的要听吗?”

  他受够了她这般模样,嘴里永远没虚实,顶着张人畜无害的脸,惯会拿捏人心。

  而自己,也真是太没用。

  两人这时离的太近,只隔半拳,关歆听见怦怦的心跳声,分不清是他还是自己。

  她想躲开眼神打机锋,可眼前这人,侵略性太强,早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拿捏的少年。

  这扰人的秋风也不肯停歇,拂动他外套的下摆,打到她手背,一下又一下。硬挺的衣料,蹭出一层痒意,似电流般,自下而上,到处流窜。

  她眼睫一颤,连带着瞳仁也恍惚,一时不知看哪儿好。

  “关歆…”

  江铖唤起她名字,轻呵出口的热气,洒在她耳际,麻麻酥酥,惹得一颗心脏,顿时也落了半拍。

  她掀起半垂的眼帘,朝他看去,却见他向后撤了两步,耷下眼,没再看她。

  关歆随他眼神寻去,见他右手还掐着那支纸烟,指腹捻着揉搓,橙黄的烟丝簌簌落了一地,还没积成堆,就因质地轻飘,被风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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