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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带自己,也远比不上最穷苦的庄稼汉的儿子。

  都说小儿三岁前是没记忆的,但关之遥两岁时候的记忆却历久弥新。以至于到了他三十多岁,又见到那个和记忆里相似的铜头皮带时,还是不禁打起了寒颤,尽管那个皮带主人是个比他瘦弱许多的花甲老汉。

  两岁的关之遥无法理解,那些常来家里听唱片、和父亲讨论叔本华的学生,为什么会手拿棍棒打父亲?那条铜头皮带好厉害,父亲的脑袋瞬间就给砸开了瓜,父亲的右耳也能给打聋。

  他书念得极好,但他厌恶上学。

  他厌恶自己的饭盒总被掺进沙土,却不能反抗。尽管八十年代初风气已比过去好多了,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大家还是有看法,如果运动又来,第一个就会把他们家打倒。

  他忍啊忍、忍啊忍,心里的愤恨滚成了大火球,终于爆发在一个下午。

  他鼻青脸肿,嘴角挂着血,回家说:“我要出去做事。”

  那个时候,关枝华还在念小学,但她十分理解他,因为她身受同感。

  当关之遥冲这个世界亮起拳头,这个世界突然就变得春风化雨了。

  关枝华再得知关之遥的消息时,同村人都是艳羡。

  关之遥具体在做什么,关枝华不清楚。她只记得他带她在校外吃的那碗加满菜码的热汤面,和买给她的那双白色雨靴。

  她是全校第二个穿上白雨靴的人,第一个是面粉厂财务科科长的女儿。

  关枝华读到高中辍的学,女孩心思更敏感些,等到她可以专心念书时,数理化早让她一头蒙了。

  她支了个租书摊,但门可罗雀,生意远不如拐角处的那家。

  她进书时讨教,批发她书的老板笑而不语,拉她进了里屋,递了本书给她。

  是本钱钟书的《围城》,她书摊摆的就有。没等她言语,老板点了点封面,让她翻开仔细看。

  她才翻一页就扔还了回去,那些赤裸的文字羞红了她的脸,包在书皮下的竟是这些东西。

  她做不来这种生意,书摊很快转了出去。那时候关之遥常跑广州,不知道干什么,总是提个箱子来来回回,带不少新奇的玩意回来。她在里面翻到齐秦的卡带,一个人听到半夜。

  她没过多久就做起了盗版卡带生意,唱片摊就摆在师专校门口,来往的都是时髦的年轻人。

  也就是在这儿,一个戴着块梅花表的学生,走到了她摊前。

  这个学生后来帮她背过货,陪她在桥洞里躲过雨,也帮她打点过关系,让哥哥没被顶罪戴上黑社会头目的帽子。

  这个学生对她说过“我爱你”“嫁给我”,最后也是他说的“对不起”。

  上大学,关歆一次登知网,突发奇想地在作者栏敲下外公的名字,检索出四条结果。

  那是关歆第一次对外公外婆的一生,进行长时间的思考。她在想如果没有那些事,他们的生活会是怎样?

  舅舅应该就不会在那高墙里蹲上两年,母亲也不会因此对那个人渐生情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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