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乱流168(2 / 2)

烛火摇曳,坐在主位的王允举起酒樽,在荀攸面前丝毫没有三公的架子。

“既是私宴,公达不必拘礼,自便就是”,毕竟是颍川荀氏的子弟,王拍桌的表情颇为和蔼可亲,“老夫与慈明公志同道合,自当尽力替他照顾公达,若是缺什么,尽管开口。”

这个荀公达虽然木讷寡言,可荀爽对他的看重却做不得假,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却依然不妨碍王允高看一眼。荀攸站起身子,长长一揖,躬身道:“子师公,晚辈有一事相求!”

“公达言重了”

王允刚要去扶他,却听到荀公达抬起头直视他,一字一顿道:“此言为汉室江山计,不可不重!”

闻言,王允脸色一变。

两边各自为政的局面是荀爽生前留下的,而且真要说起来,荀爽那边才是主力。王允主要的任务是打入敌人内部,在董卓的眼皮底下做一个卧底。

如今荀攸来找他,必然是发生了真正的大事。

王允转头对家宰吩咐道:“歌伎不用上了,让老夫和公达单独相处。”

作为潜伏在董卓集团内部的纯正清流士人,王司徒做了很多投其所好的事情——西凉军一群大老粗,所好无非酒色财气,所以他一直在用各种手段丰富府上的美少女储备。恰好前有迁都之劫,后有长安饥荒,只要能给一口吃的,就不愁没有好看的小女孩为了活命加入。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后宫,若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王司徒没准都老来得子生上一个加强排了。

“遵命。”

家宰应了一声,便屁颠屁颠跑到后院,通知准备上场的姑娘们计划有变,文艺汇演取消。

眼前琳琅满目的各色美少女,只是看一眼就让老家宰骨头酥了半截,不由得感叹家主真是暴殄天物——便是皇帝的掖庭也未必有这么多天姿国色的美人胚子,可家主却只是好生蓄养着,教授些歌舞乐器。

真是的.自己吃不下可以给下人吃啊!

听到这个消息,盛装的少女们不约而同地欢呼一声,各自抱着自己跑去找去找防寒的衣服,嘴上还念叨着“冷死了冷死了。”

在这群莺莺燕燕之中,一把年纪的家宰也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笑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开,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叫貂蝉的歌伎。

明明年方十四五而已,却已经出落得妩媚动人,即便在这群国色天香的少女之中,也能让人一眼就把目光投在貂蝉身上,再也移不开。

可给府上的嬷嬷愁坏了——该怎么给她化妆呢?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天生就带着神明的钟爱。

像这样的女人,只需要静静站在那里,便足以让人血脉贲张,几欲化身为野兽,尽情蹂躏这世间的至美。

所谓天生媚骨,指的就是这种人。

“府上来了谁啊?”,貂蝉问道。

只是靠近了些,就让家宰失了魂一般盯着她花瓣般的嘴唇,满脑子想入非非,听不进去说了些什么。

“荀家的公子,叫公达的”,貂蝉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司徒本想让你们跳舞助兴,不知为何却是打消了主意。”

在这样的美人面前,没有男人能忍住孔雀开屏的欲望——就算他并非孔雀,只是只坤也一样。

家宰不动声色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在府中的消息灵通,还要再继续与美人多攀谈几句,就见到貂蝉摇了摇头,径直走了。

走了

“唉——”,他望着貂蝉的背影叹了口气,“若是老夫再年轻个十几岁,哪怕这个家宰不做了,也一定要带着她远走高飞,便是沦为城外的饿殍也在所不惜!”

而现在,哪怕心里的火烧的灼心,也只能默念小命要紧。

这姑娘原本是长安内城的商贾之女,在朝廷发起的无偿征用活动中不幸流落到外城,据说家里把残留的家当凑了凑,才找到门路把她送到司徒府上做歌伎。

一家人在外城的饥荒中差点饿死,如果不是当时治理长安的官员手段得力,恐怕她就成孤儿了。

“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家宰平复了一下澎湃的心潮,前去厨房督促上菜。

这边,王允很快理解了荀攸的计谋。

“此为绝妙好计!”,王拍桌下意识又要拍案而起,“伍孚以北军校尉之身来投,董旻必然亲自安抚,加上何颙是他府上的长史,杀之易如反掌,届时董贼群龙无首,必然自乱。何况还可以让马日磾以同族之谊策反马腾.”

短时间内,王允居然想不出有什么破绽。

“公达思虑甚远,筹画精深”,他豪气地表示,“可是有什么要老夫相助的,尽管说来!”

荀攸举起酒樽,浅浅润了润嘴唇道:“此来正是希望王司徒出面阻止伍校尉。”

“善!”

王允大赞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

“公达,如此好计,为何要临事退缩?”,他面露不解,“莫非是那李文优有所防备?”

这段日子,就连他这个堂堂司徒都被李儒压制得抬不起头,就荀攸的这次拜访,都是借着感谢他主持荀爽丧事的由头来的。

“非也”,荀攸摇摇头,“有人提醒了在下,就算没有董旻,董氏也可能没那么容易自乱,而我们不能拿天子的安危去赌,所以在他回信之前,在下希望伍校尉能先等等,这才求到了司徒的府上。”

王允皱着眉头盘算了一下,董家剩下的几块料里面,董璜酒囊饭袋,牛辅土鸡瓦狗,李儒虽然聪明狠辣,但名声太臭,而且不掌兵权

没了呀,难不成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池阳君还能出面统合家族不成?

“公达,老夫是信伱的,可要让老夫出面节制伍孚,总要给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刚发现荀攸才能的王允试探地开口问道:“这样,你告诉老夫,是谁让你心生退意,不惜在这种关头找上门来?”

“此人乃是我的好友,亦是王司徒的故吏”,卖关子从来不是荀攸的风格,他放下把玩了许久依然盈满的酒樽,“徐子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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