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救赎”（2 / 2）
“我打中她了！……”
“救命啊！啊……”
最后变成金属被肢解的巨大声音，还有陆续的建筑倒塌声，直到最后，枪声消失，死一样的沉寂，斯通休克时最后听到的是赤脚踩在地上的“啪嗒啪嗒”声，随后，任由大脑昏去。
……
现代的义肢与脊椎神经连接，按理说虽没有知觉，但也十分轻盈，只是斯通醒来时，废了好大劲才将左臂抽了出来。头还是很晕，他试着站起来，但腿却没有力气，还在有左臂支撑，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捂着小腹，向右看看，还是空荡荡的街道，太阳以然升起，破败的惨楼让斯通瞬间想起之前的事。向左看看，希灵儿正盘腿坐在三四米远的地方，手臂放在地上，支撑着微微前倾的身体，明亮的瞳孔是金黄的，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斯通，斯通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少女也吓了一跳，忙的站起来，跃至后方几米处，随后一溜烟地跑开。
斯通没想多少，他又开始害怕犹豫了，头脑开始清醒，看着灵儿渐渐远去的身影，他只是轻轻地喊了一声：“我带你走吧！”
细小但可以影响人的一生的决定屈指可数，斯通并没想到这句话也是。
……
他原本以为灵儿是有安身处才跑开的，士兵们的消失就不得而知了，至于听到了呼唤忙地跑回来这件事，斯通至今为止也没有想明白，以后也想不明白，可能是真的无家可归吧，就这样，灵儿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接近斯通……
游行的队伍继续走着，但抗议声却渐渐小起来，正如这时代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旧人类的数量也开始由多变少，暴乱次数也渐渐降低，“革命”的气焰也渐渐消退，他们自认为记忆回流抓住了帝国高层的把柄，但还是无济于事。
影响着旧人类口中“革命”的因素却来越多了，革命近乎瓦解，所以斯通才从战士开始从事空岛市旧人类保护工作。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之所以来到空岛市，旧人类的因素影响的不多，全是因为那个女孩儿，为了安定并照顾她，这点也是人们在近半年发现的。“那女孩定有什么秘密。”旧人类们这样想。
斯通也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他也明白灵儿的身份对自己来说，对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一直不愿倾诉，他那临近中年的意识总是告诉他：“那个蓝瞳少女的身上定有什么秘密。”
希灵儿也表现的十分听话，这几年，灵儿很少被要求去做某事，游行，接情报之类的更是不让她碰，尽管她对次也一窍不通。虽说灵儿的要求很少，大家也都挺喜欢她的，她也偶尔洗洗衣服做做家务之类的，俱乐部里其乐融融的，似乎在这个十多岁的少女身上，除了怕人腼腆就没别的缺点了。
斯通很庆幸这点。
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参加游行了，他老早就打算离开旧人类了，一是为自己，二是为灵儿，隐熵没有干预旧人类的事，所以，隐熵或天网太空城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时代是会变迁的。”斯通在队伍低声对自己说道，算是一种慰藉。
良久后他抬起头，总算是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人，视线穿过人群，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只见灵儿露出一个小脑袋，蓝色的刘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黄的瞳孔里有阳光，看向了这里，便挥了挥手示意。
斯通拉低帽檐，拉紧了左手的手套，快步穿过人群，朝希灵儿跑去……
（傍晚）
夜幕降临，每栋楼都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灯光包围着这座城市，楼顶之间不知被什么连接起来，偶尔有人在上面穿梭，跑酷。不少大楼间的广告牌播放着当天的趣事，但大多都是天网与战舰的广告。地面上的车辆与行人错综复杂，发光的衣服，悬浮的车辆随处可见。
五千米外，海平面上方几百米处，一架飞机正朝这里飞来，其尾部的聚变推进器喷射着明亮的等离子体，在云层间穿行，周围有五六架F-44战机，它们完美的阵型将飞机护卫的天衣无缝，透过舷窗，一双蓝的发黑的眼睛，正注视着手中的空岛市档案。
不一会，空岛市机场出现在视野之中，在这黑漆漆的空间中如空岛一般出现，随着仪表盘上的一声“允许降落”，机群开始减速，并向机场落去，但阵型却丝毫未乱，只见眼前的停机坪越来越近，还未等飞机降落，周边渐渐开始涌上来一些人，都西装革履，仪表堂堂。
飞机缓缓垂直降落，巨大的气流冲击着人群，几艘战机率先降落，从上面半开的舱门中跳出好几名士兵，举着步枪警惕着周围。最中间的那架飞机降落了，机门缓缓打开，伸出一副与地面呈三十多度的平台，从上面走下来一位身着黑色皮质军服的男人，外黑里白的黑皮军服是隐熵军官的代表，其宽大的肩则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腰间佩着一把入鞘的黑色军刀，那是权力的象征，一双近似紫色的瞳孔打量着这一切。
随后下来一位英俊的女子，同样是外黑里白的隐熵军服，但腰间只是佩戴着一把电棍，长发盘起，昂首挺胸，前者越发的稳重，后者显露着威严。
那位男军官叫徐淞，隐熵天网三区首席执行官，前往新人类帝国调查事情。
迎接的人群中走出一位西装男，上前友好地亮出右手，徐淞也上前握手示好，腰间的刀鞘在灯光下反着光，面对握手，女军官谢绝了。西装男开始从怀中拿出一根白色的圆柱体，划了几下，便展开一张与其差不多宽的全息屏，上面发着蓝光，西装男随后边在上面指点边对徐淞介绍说“空岛市旧人类大致活动范围在这几处，他们……”但徐淞只是向前走着，目光没有多投给显示屏，后者的持有者却还在碎步追着，将显示屏向上移动，企图引起徐淞的注意。尴尬的场面持续了一会儿，徐淞转过身来口中冷冷地，快速的吐出一句话。
“我们不是来调查旧人类的”
……
……
西装男有点懵，未等他发话，徐淞抢道：“新人类旧人类什么的，与小孩子互殴没什么区别，你来我往，永不停歇，连这种事都解决不了，只恐怕是你们帝国联盟的一大特色。暴乱动荡什么的，隐熵都能轻易解决，当今问题关键是你们明明掌握着当今世界上最前沿的科技，却让它付之一炬……新的危机可能即将到来，我们需要那种超自然力量，隐熵正是为此事而来。”
帝国手中的“前沿科技”？西装男只是个外交官，他什么都不懂，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冬眠事件以及旧人类什么的，只是历史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对帝国乃至人类的影响微乎其微。真正可追溯的，可发掘的，理应是那神秘的“前沿科技”与“新的危机。”
[尚未尘封的往事——矩者的诞生和底格里斯陨落]
人工智能早在上个世纪就被人们所重视，有一说一，AI的潜力与藏匿的资本是非常强大的。二十一世纪初至三十年代期间，人类尝到了人工智能的甜头，它为人们带来的不仅是生活的便利，还有廉价的劳动力与巨额的经济，那些需要人力操纵的工程和机械统统得到解放，为此，隐熵与帝国的资本家们乐此不疲，最关键的是，成熟的AI与人的思想无异，能在短时间内更新，权威们给了一个词，“进化。”这样下去的AI大脑运算能力和思维方式都会远超人类。AI的大规模使用造成了大面积的人口失业，所以反对它的人不在少数，“倘若不停止AI的研究与使用，这些金属大脑不久后可能会代替人类，其思维的独立性与开阔性无疑是对人类思想的最大挑战。”AI的研究人员之一，斯麦尔希维特这样说道。但是在帝国与隐熵眼里，AI带来的似乎只有好处。
AI超级大脑能在毫秒时间内处理超过百万条信息，不断进化后的AI可处理的信息量甚至高达数十兆，这让其能轻松处理各个国家的事务与信息，首脑们乐此不疲，个别国家甚至选出了“人工智能总统”和“AI首相”，但这一点却遭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和批判，甚至有人民武装进攻AI生产部门的事件发生，毕竟将整个国家的事务交付给一个个体，无异于几个世纪前的“封建统治”。“但AI的思维进化性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一问题。”有关人员曾这样解释，尽管到最后这种“封建时代”没有实现。AI还在科学文化领域取得了广泛成就，多次突破“科学边界”，并开创新量子力学与可控核聚变就是最好的证明，虽说AI确实会带来些副作用，例如大批知识分子五用武之地，许多企业与商业倒闭等，但利大于弊，AI给人们带来的便利和进步，再一次使这个文明沐浴在科技革命中。
AI在军事上也是利益多多。
天网建成初期，由于在太空中工作的人不多，毕竟在这方面有经验的人屈指可数，有也是为隐熵地面机构效命，这使得天网的管理与运营成了燃眉之急，为此出的事故与损失也是数不胜数——直到AI控制系统的出现，其优异的数据梳理能力能让一具AI同时操纵两艘行星级战舰或一艘恒星级战舰。在天网基地管理方面，AI也是出尽了风头，渐渐的，AI出名了，还出现了关于AI的一些娱乐活动，尽管有些人还是对其恨之入骨，但对于AI来说这恨之入骨也仅是杯水车薪。人们认为AI不仅使生活好起来了而且渐渐地开始造福全世界……
直到底格里斯陨落的发生。
2053年的底格里斯陨落曾震惊了全世界，它使人们开始怀疑AI的可控性。隐熵旗下的恒星级战舰底格里斯号（tigris），其用途主要是运输，战略性是其次的，底格里斯是核聚变发动机，陨落前最大速度可达光速的5%，其舰体长900米，宽723米，高873米，外形酷似底部方盘，顶着个巨大的甜甜圈，高耸的扁球状内部是巨大的运输舱，舱体可竖直旋转以维持内部重力。七月份的时候，底格里斯号载满三十万具未激活AI前往森亚（木卫二），作为人类第一颗可利用殖民星球，森亚在此之前没有受到过AI的“熏陶”，隐熵想在森亚普及AI，好在森亚隐熵实际控制区立下脚跟，避免“森亚战争”的重蹈或类似事件的发生。可以说，隐熵的初衷是好的，但问题出在底格里斯上。
底格里斯很早就使用了AI控制，AI掌控战舰的一切信息与控制，舰长只负责发送指令，这使得战舰的操纵变得十分简单，以至于一民普通人在拿着星际地图的情况下就能轻松驾驶一艘恒星级战舰。事发当天，天网正对着太阳，中心港口中，底格里斯载满后做着最后的检查，此次航行预计四个月后到达森亚港口，战舰起航时，全天网的人都在观看直播，对其充满了期待和信心，启航很顺利，所有人都在欢呼，但当战舰飞离半小时后，天网总部与底格里斯的联络突然断了，多次重连却无望，更可怕的是，这时，地图上的底格里斯突然偏离航线，超另一方飞去，总部派出战舰拦截，但为时已晚，星舰启航一个小时后，速度达到最大，永远迷失在茫茫宇宙中。
底格里斯号和三十万具AI，全部付之一炬……
底格里斯失联前最后一次航向定位是5光年外的740E2星系，有人提出派战舰前去拦截，但却因不确定因素太多为原因被拒绝了，该星系只有两颗行星和一颗恒星，关于底格里斯陨落，人们主要有两大观点，一是舰上的十位船员全部叛变，二是底格里斯AI控制系统人格独立，叛变了，很显然，人们更倾向于后者，首先，舰长与乘员仅仅做指令工作和维护工作，叛变原因不明，叛变也没有任何动机，其次，AI控制系统独立性和思维开放性使得AI使用的时间越长，其思维的不可测性越高，与人类的思想背道而行也是迟早的事。这一点隐熵与帝国都意识到了，并一方面回收全部不可控AI，另一方面致力于可控AI的研究，但，由于帝国之前过于依赖AI，陨落后经济直线下滑，为回复经济，才开始了冬眠事件，只有三亿不到的人口用以维持帝国经济与设施正常运行，在冬眠期间，部分高级学着发现，740E2星系的行星环境中，温度是-32～73℃第二颗行星距恒星较远，温度是-108～-54℃，两颗行星均没有卫星，但地表的金属矿物极多，并有液态水的存在，所以有人认为，740E2星系中很可能有生命的存在，换句话说，底格里斯上的三十万具AI，在740E2上很可能产生文明。
最开始这只是无稽之谈，没有人会相信这些铁疙瘩会产生文明，但随着证明其的依据越来越多，并诞生了“文明发展学”，再加上AI思维的无限进化性，这种可能似乎被无限放大。
但帝国却对这件事重视不起来，隐熵高层也在徘徊之中，对于这些支持AI产生文明的人们，高层人员为其起了一个名称——陨落族。
最开始这个称号是在一次帝国新闻中被提起，之后被广泛运用，但将一个群体以“族”来称呼，着实有点不合适……陨落族很喜欢这个称呼，并认为它意义深远，最开始陨落族只有几万人，最后上涨至几百万人，他们都有自己的信仰，有不同的思想，并且几乎每个都是较权威的科学机构，分散在世界各地……
送走了最后一批爱好者后，斯通感到很疲惫，经营一家俱乐部可不是什么易事，忙了一天的他感到很累很累。他向门外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被上方漆黑的夜空所衬托，两旁的路灯无力地亮着，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这条街比较冷门，连近处的楼房都是昏黑的——但这正是斯通所想看见的，明天他决定离开旧人类，并带着灵儿前往隐熵或者太空城生活，那样子对他和灵儿都好。他放下心来，关上了门向里屋走去。
刚走到一半，门突然响起来，敲门的是个慢性子，门声缓慢但沉重，就像是有急事却不着急一样。斯通有点不耐烦，但还是走了过去，可能是那些人落下了什么东西吧，于是走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徐淞。
最先引起斯通注意的是那张脸，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年轻，可能冬眠了吧，然后看见了他的军服，那黑色的军服他也很熟悉，只可惜他从来没穿过这种制服，在那个年代，穿这种衣服的人他见过很多，但打过交道的，只有面前这一位。
这位看起来像是老朋友的人，渐渐让斯通回忆起那段最痛苦的，最不堪回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