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三所（1 / 2）

西三所原是关宫里罪不至死的宫人的，因为他们大多受了严苛的刑，出宫也是死路一条。先祖仁慈，便设了四三所给他们。

我抱上被褥带着失落的程花荣向着西三所赶去。越走路上的宫人越少，快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程花荣甩开了我的手。

我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程花荣泪眼婆娑的道：“阿春，我实在害怕。……”

我听着蛐蛐声道：“你快听，这里有蛐蛐。”我知道她后面想说什么，可是若是这次低了头，岂不是以后次次都要低头。

“那又怎么了？”程花荣疑惑的看向我。

“我记得小时候我最抓家里墙角的蛐蛐儿了，真没想到这里那么早就有蛐蛐了。”说着，我又拉着她往前走。

“阿荣，我阿爹死的时候我才十岁，他暴毙而亡，死得离奇。可是除了我阿娘无人追问死因。我阿爹下葬不过一个月，尸骨未寒那些族亲就逼着我阿娘殉葬。我阿娘死后，我便跟着我二叔家。还没到半年呢，便把我卖进宫里了。”我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她往前走。

西三所的砖缺了好几块，她被绊了好几次。

“我们现在走得磕磕绊绊的，可是以后未必就是如此。你若是答应了莫公公无耻的要求，你的一辈子就毁了。”我拉着她柔软的手，心里很坚定。

程花荣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的路我一定会好好走的。”

西三所里没什么人，或者说无人问津，所以破败不堪。我们一推开门就有几只老鼠闯出来。

里面的也灰得不行，程花荣皱眉道：“这样可怎么睡啊。”

我从门口折了几根草进来，扫净了地上的灰尘和枯叶道：“今晚将就着睡吧，你把煤灯放下。”

程花荣也过来帮我，将床铺铺好。

我坐在床铺上，抬头看向房顶。房顶上的瓦片已经不知所踪，今夜的星星很亮。我已经许久未曾抬头看过如此璀璨的星光了。

程花荣靠在我的肩头道：“阿春，谢谢你。日后我便当你的姐姐吧，当你的亲人。好不好？”

我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点头道：“好啊，日后便请你多多照顾我了。”

她点了点我的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梦到父亲和母亲了。不知道父亲还喝不喝酒，母亲还哭不哭了。”

“小时候我们家很穷，伯伯和叔叔总看不起我父亲。其实我也很看不起我父亲，他每日除了喝酒就什么也不干。我母亲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能干，可父亲在外面受了气回家还是要打她。母亲还不停的生孩子，我有好多弟弟妹妹，妹妹们生下来就死了，弟弟们总要养一段时间的，可是也死了好多。在家我要下地干活，回家我要做饭带孩子，二弟比我小一岁，他也很辛苦。所以我都十二岁了和你十岁没什么区别。”程花荣说着，便哭了起来。

我揽过她的肩头道：“莫怕，这宫里的日子我们也会熬过的。到时候出宫了，我便做个女先生教化世人。要他们尊重女子、爱护女子。”

她看向我道：“望春，这样的事真的能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