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宿(1 / 2)

安塞堡乃是鄜州西北杏子河边上的一处小型堡寨,寨中除了驻扎的五百鄜州军士兵外,便是生活在此地的二百来户百姓,全寨大概两千多人,其中青壮大概在六百来人左右,加上驻扎的士兵,约有一千多人的有生力量,因此极少受到附近流匪的劫掠,算是附近比较安全的寨子。

赵聪一行赶到安塞堡的时候天色已晚,因此众人决定在安塞堡外扎营休整一晚,并不入内,不过赵忠还是派了人前往堡内告知一声。

夜晚,本想在杏子河边扎营的众人,却意外发现河边不远处有一座庙宇,走近一看,却是当地的龙王庙。不过庙宇不知为何已经破败,蛛网缠绕着结在墙角,檐上还搭着两个稻草搭成的鸟窝。庙里还算宽敞,只是端坐在供台上的龙王像却因为庙宇的破败从而显得有些阴森。

因为庙宇离得河边不远,于是赵忠便让大部队沿河扎营,自己则带了赵聪和一队士兵进了庙里生火休息。

“殿下,明日尚要赶路,您吃过晚食便早些休息吧,让弟兄们守夜就可以了。”赵忠是知道种建中与岳阳郡王之间的关系的,因此对赵聪多少有些照顾,而且赵聪只剩一臂了,也没办法守夜。

“那就劳烦赵大哥了。”一声赵大哥说得赵忠咧嘴一笑,眼神更加和善了些。

是夜,吃过干粮的马六在庙内寻得一些干草,在角落里铺得一层之后,在上面盖了件衣裳,便是赵聪今晚的床了。本来赵聪想说不用,跟大伙一块儿靠着墙睡就行的。但冯云坚持要铺张床,反正也不碍事,赵聪也就由着去了。

七月的夜晚有些闷热,这一天的赶路确实让赵聪感到很疲惫,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屋内的火堆只剩星火点点,不时发出木柴爆裂的轻微啪嗒声,屋内除赵聪冯云和马六外还睡着几个轮换的士兵,有些睡在庙外的台阶上。再外围一点是正在守夜的士兵,点着几堆相对旺盛的篝火,各自聊天提着神。

赵忠坐在一堆篝火旁,一边拿着长刀捅着火堆,一边跟身边的一个将领说话。这个将领是鄜州军原先的将领,名叫虎子,人生的膀大腰圆,虎目圆睁,块头甚至比赵忠还要大一圈。虎子也是鄜州军中的一员猛将,早些年也参与过几次与西夏骑兵的交锋,在战场上一把长柄双手斧砍断过好几个西夏骑兵的马腿。靠着勇猛当上了骑兵营的领将,靠着军功封了个承信郎,大约等于是个从九品的小官。

带虎子过来是因为赵忠去点兵的时候,刚好看到虎子的营队正在对练,看了一下之后觉得实力可以,而且看了眼虎子也觉得对胃口,便喊上了他。此时正在跟虎子聊着家常。

“虎子,你是如何入得军伍啊?家中可还有亲人在?此次去青峰山剿匪,短时内可能无法回去,出发前有没有托战友给家里人带个话?”赵忠一路上行来,看着虎子各项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粗中有细。而且脾气也对自己胃口,便起了心思,想把虎子收到自己麾下,此时不免想了解一下虎子的身世。

“回将军,我原本乃是延安府内一屠户人家的孩子。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后来父亲出城收货时,遇上了附近下山劫掠的流匪,不幸遇害了。为了替父报仇,我带着屠刀偷摸着上了山,摸清了他们只有十来个人后,便在他们喝水的地儿下了药,到的他们发现的时候,便只剩下他们头领和一个喽啰两个还站着的了,我当时还尚未习武,拼了全力把喽啰杀了,却打不过那个头领,只得逃跑,跑过官道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杨惟忠将军领着小队路过,便打杀了那首领,救下了我一命。杨将军问清事情原委后,见我还算高壮,便问我愿不愿意参军。我一想父亲死后了无牵挂,仇也报了,想着要报杨将军的救命之恩,便答应参了军。靠着身高体壮,做了个小队长。”虎子说这些的时候声音虽大,但语气却是平复的,想来是已经走出来了,而说到杨惟忠时,语气也带着感激。

“后来,在军中发现我习武有些天赋,便又往上提了一些,领了百来号人。之后几次与夏人的交锋里,砍了几个夏兵,就慢慢升到现在这位子了。到现在,入伍已经快六七年了。”

“原来如此,不过此次折统领和杨将军他们要前往绥德,虎子你为何没跟着一起去呢?”赵忠有些好奇,毕竟是救命之恩,要是虎子真想跟着杨惟忠他们一起去绥德,想必种建中也是会同意的。

“我原本也是想跟杨将军他们一起走的,不过杨将军跟我说我留在这儿的用处更大,说我的能力对种统领更有帮助”虎子瞪着圆眼说道。

闻此赵忠不免有些好奇,正想进一步询问,突然听到庙里传来一声‘啊’的大叫,听声音像是赵聪发出的,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赵忠和虎子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相视一眼后,手握着武器便往屋里冲去。

踹开本就只是半掩的木门,两人眼睛一扫,迅速找到了正缩在众人身后的赵聪,开口问道:“殿下,发生了何事?为何突然大喊!”

只见赵聪哆嗦着手指,抬手指向庙内供着的龙王像背后。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因为屋内的众人,也是听到赵聪的喊声便马上把他护在了身后,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状赵忠握紧了长刀,用手势示意虎子带几个士兵从左边绕过去,自己则带人走向了右边。

‘咔哧,咔哧’的声音从塑像后面传来,屋内的众人心中也紧张了起来,慢慢踱步着走到了塑像侧面。

然后,赵忠便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长着红色长发的人影正双手捧着一块干粮吭哧吭哧的咬着,不时有碎渣飞溅。藉着从破裂的屋顶透出的一丝月光,赵忠看见了人影牙齿尖锐,咬在干粮上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

“抬起头来,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半夜出现在此!”赵忠手握长刀缠绕起了深黑色的武气,发声朝着人影喝问。

“嗬~嗬~”人影抬起头来,却是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相貌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此时他正一手捂着脖子,另一只手不断拍着胸脯,看样子好像是吃干粮吃得太急被噎着了,脸部因为喘不上气显得有些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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