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节 旅途144(2 / 2)

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他进入了文明世界。

来之前赵言做过详细的功课。知道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这座小城拥有一个国家级的通商口岸,是中尼公路国境内的起点。

沿这条公路一路向北,途经聂拉木、定日、日喀则等一市九县,最终到达羊八井,全程大约有700多公里。需要翻越四座平均海拔在五千米以上的大山。沿途山高谷深,地形险峻,更兼这块年青的高原地质运动强烈,地震频繁,山体破碎极其严重。

而且这里的降水量又特别集中,局部地区年降雨量甚至可达2500毫米。长期、大量的降雨造成这一区块的山体长期失稳。滑坡、碎落、山崩、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发生频繁。因此来往这条路线的车子极少,想要搭顺风车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相应的,沿途少有人迹,也就不虞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赵言没有进入城区,只是远远的绕了一个圈子。他身上的物资暂时还足够,没有必要进入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进行补给。

接下来的时间赵言晓行夜宿,沿着公路一路北上,开始了他的藏地之行。路上偶尔有好心的司机捎他一程,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靠着他的两条腿。

这条道路绝大部分都修建在半山腰上,地形极为险峻。因为降雨量的关系,超过百米的瀑布沿途比比皆是。从天而降的水流与岩石、朽木发生碰撞,在空中溅出渺渺的白雾。

更兼山幽谷深,浓荫蔽日,让人有一种如行画里的感觉。沿途不断有兽叫鸟鸣或远或近地传入耳中。

渐渐的,赵言的心静了下来,自然而然的进入一种无思无虑,空灵通透的状态之中。

嘉措拉山口,海拔5248米,珠峰的门户。

经过十余天的跋涉,赵言来到了这处与天最近的地方。

天空细腻柔软,山地粗砺坚硬。视野的上半部是纯净的瓦蓝色,下半部则是单调的赭红和灰黄。除了灰色的山路上偶尔有车辆经过,几乎看不到有生命的痕迹。

水泥制成的标高牌上挂满了五彩经幡。在山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哗的声响,给单调的天地增添了一抹动人的颜色。

在这里,赵言意外的看到了另一支队伍。

一支自行车远征队,三男两女。正在标高牌前兴高采烈的拍着照片,似乎为自己又征服了一座高山而到感到骄傲。看队旗和他们衣服上的标识,似乎是国内一所高校的登山队。

这是乘着假期远足来了。

看到赵言一副单身徒步客的模样,其中一名马尾辫的女孩子立马跑了过来。“你是一个人的徒步游啊!真是厉害!从哪里出发的?终点在哪里?有没有沿途的好风景让我们分享啊……”

不知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对同类特别信赖,还是本性如此,这个女孩子一上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一股淡淡的馨香传入赵言的鼻孔。

赵言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热。长这么大了,他还是第一次和年青的异性如此近距离的相处。当即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行程交待了个一清二楚。并表示自己没有携带摄影器材,所以也没有什么风景可以共享。

“你连手机都没有带吗?那怎么发朋友圈,让朋友们共享你的旅程啊!而且万一遇到危险,你怎么向外寻求帮助呢!”

女孩子似乎有些不信,现在这年月,怎么可能还有人出门不带手机的。而且还是这种危险的单身游。

张了张嘴,赵言自觉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可以向别人解释自己不带手机的理由。在女孩子狐疑的目光中,场面一时有些僵了起来。

“小瑜,小瑜……”队伍中的另一个短发女子似乎看出了不对,赶忙跑了过来。

“对不起,这位先生,小瑜就是个直肠子,她没有恶意的……”

见赵言并没有想要责怪的意思,她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大大方方的向赵言伸出手掌:“张碧华,这一位是王可瑜,我们是*大的……那边三个也是我们的同学,赵子乘、李想还有周益民……”她指着另三名男生一一向赵言介绍。

那三名男生见状也向赵言招了招手,表达了一下他们的善意。

“乘着大家都还没有工作,出来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陶冶一下心胸,顺便去一去心中一些绳营狗茍的小心思……”

简单的向赵言介绍了一下团队成员的构成和他们此行的目的后,那名叫张碧华的女子又客气的跟赵言寒暄了几句,然后礼貌的提出了告别。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询问赵言的姓名。

倒是那个叫王可瑜的姑娘还不失天真,转过身来向赵言伸了伸舌头,作了个鬼脸。

“小气鬼!”

只是寂寞旅途中一个小小的插曲,赵言转头就放在了脑后。

太阳还高挂在头顶,但赵言决定今天不走了。十几天枯燥单调的徒步让他的心灵有所触动。

不知是高原特有的环境还是远离人迹的纷扰,此时的赵言有一种纷扰之后淡淡的宁静感。

标高牌不远处有一栋低矮的建筑。赵言走近看了一下,里面放了一些衣服被褥等简单的生活用品,除此之外还有一小堆干燥的牛粪和一叠干硬的青稞饼。这是牧民们放在这里供过路的旅人应急用的。

赵言没有动这些物资,甚至连进去的意思也没有。在这五千多米的高寒地带,如果不考虑安全性的话,这种四面漏风的建筑还不如他的帐篷来的暖和。

寻了一处背风地搭建好宿营帐篷,赵言四下看了看,又搬了一块平整的石块到帐篷内。他想试一试在这种空灵通透的状态下,自己能否在制符一道上有所突破。

当然在这之前,一些小麻烦还是要提前解决掉的,免得要紧关头候扰到了他的心境。

五十米开外,一匹高原狼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它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棕黄色的皮毛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还未完全愈合的粉色伤口,一只眼睛瞎了,耳朵也只剩下半只。

但赵言知道这一切仅仅只是表相,它的脚步仍旧是坚定的,仅剩的那只眼睛里流露的,还是冰冷的光。

这匹孤狼也不知是从哪里跟上来的,跟着他已经有大半天时间了。方才人多,它一直躲在某个隐蔽处,人一少,它就又远远的跟了上来。

它也不进攻,看上去就只是单纯的跟着。

但赵言对狼这种动物极为了解,知道这只是它捕食的一种策略。从它干瘪的肚子来看,体力只够它做一次进攻,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它会极有耐心的跟下去,直到最终结果的产生。

赵言没有什么其它动作,他只是释放了一下自己的气息。

自从那场丛林变故之后,赵言发现自己身上那可令百兽辟易的味道变得可控了。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决定是否收敛。

狼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迷茫,紧接着是慌乱、无助……赵言从来没有在任何一种动物的眼中,见过如此丰富多彩的神情表现。

在低声呜咽了几下之后,它后退了。退出约百米开外后,头也不回的向来路狂奔而去,肆无忌惮的消耗着它本已不多的体力。

赵言知道这匹狼完了,除非正巧有一头濒死的黄羊挡在它前进的路上。

确认安全之后,他开始制符前最后的准备。

进食、洁面、净手……

制符是一个极有仪式感的程序。虽然不知道每一步为什么必须如此,但赵言还是一丝不苟的按照符箓初解上的步骤一步步的做了下来。

但沉浸在神奇世界中的赵言并不知道,他那股一放即收的气息同时被另一个生灵感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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