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斩首（1 / 2）
【每有枝桠长大，就有枯叶落下】
霍岚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的爷爷是个猎户，父亲是个庄稼汉，可他……是个流氓。
他的老家在居魂关外围一带，靠近星罗边境，小规模的战争不断，日子并不好过。
六岁那年，他成了全镇仅有的几个有资格成为魂师的孩子，于是被父母送进了魂师学院，还是孩子的霍岚顽皮，叛逆，他不喜欢家里收成全凭天灾人祸的日子，又对学院里那群摇头晃脑的老师嗤之以鼻！
他喜欢打架，一把斩马刀挥得虎虎生风，仿佛自己是一个骑着麟马的将军，有凛冽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振臂一挥，千军万马所向披靡！把那群他国的杂碎打的嗷嗷叫娘，再也不敢进犯家里的田地！
年少谁没有梦呢？不过越长大越觉得不切实际罢了。
直到十一岁那年，他跟同学炫耀自己魂环的时候，没能忍住几个高年级的冷嘲热讽，跟他们打了起来！很快，单挑就变成了群架！
他那把引以为傲的斩马刀，捅了一个同学的肚子。
那个同学被送去治疗的时候，霍岚才知道，他是来劝架的，另外，他还是附近某个子爵的孙子！
子爵家没要他赔钱，只是让学院开除了他。
霍岚不敢告诉家里这件事，谎称自己已经毕业了，被老师推荐到了更高级的学院上学。
但事实上，他终日跟一群地痞流氓混迹街头，街头打架，收保护费……
那时候星罗的治安远不如现在，虽说这里面也有霍岚自己的一份功劳，但他也很痛恨那群守在教堂外面的混蛋，他们专门打劫刚领取补贴的魂师！
霍岚也是被打劫的一员。
所以他总是没钱吃饭，终于有一次，他饿的不行，看见街边停了一辆马车，雕金饰玉的马车，一看就是贵族专用的。
“扣下来一个应该发现不了吧？”
霍岚扣了一个金珠子，拿去换钱的时候才发现是假货！他气得破口大骂！失主则很快就摸到了收脏的店铺，直接人赃并获。
霍岚也没反抗，他觉得，吃段时间的牢饭还能保证自己饿不死！
但他没想到那个贵族少爷那么不当人！要把他扭送到军队里去！
霍岚含了一口老痰，准备吐到那贵族少爷的脸上，那时他才认出来，车里的人，是那个昔日被他捅了一刀以后，再也没见过的同学……
有时候世界就是那么小。
“你不是说自己以后要当将军吗？”
所有虚度的光阴，无声的谩骂，都被这句话无情的洞穿！他不记得那个贵族少爷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那天的太阳很毒，晒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霍岚七岁那年随口说的一句话，最终，绞死了十五岁的自己。
人是最容易被过去击垮的。
霍岚参了军，带新人的队长满脸横肉称他菜鸟，对他呼来喝去。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队长让他们每人揣一把石灰放兜里，搞不到石灰的就揣把沙子。
行军的负重本来就不轻，衣服揣脏了还得自己洗，霍岚不情不愿，还是照做了。直到那把石灰糊了敌人一脸。
他砍下了第一个敌人的脑袋！大笑了起来！然后就是队长劈头盖脸的骂声！
“你个狗入的玩意！谁TM让你把石灰全撒出去了？不知道省着点用啊！”
霍岚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同学的脸他都已经记不得了，可队长说过的话还刻在脑子里！
“菜鸟！你那花里胡哨的什么玩意！杀人要实用，好看有屁用？”
“你管他难不难看卑不卑鄙下不下流！杀人，能活，是才最重要的！”
“踢裆戳眼锁喉！这才是真谛！撸起拳头就得冲鼻子眼睛揍！那打的疼！”
“拿刀就得对头砍！咬人那就得咬耳朵！他怕他疼他眨眼！那都是机会！”
队长最后一次出任务，是带着他们转运一批火油，路上跟一队精锐斥候打了照面。
那个满脸横肉叫他菜鸟的汉子，没能撑到援军来的时候。
霍岚至今还记得那一幕。
“菜鸟看好了，老子再教你一招！”
“打架！最重要的是气势，输人不输阵！”
队长捂着鲜血淋漓的肚子，挺直了身子，大喝一声！
“你们这几只狗入的玩意！哪只先来送死？”
血在这片夜色中显得暗淡，从霍岚的下晗滴下，在他脚下汇成一片深色的湖泊。里面浸着两根断指，一只脚悬在这片湖泊上方，几块摇摇欲坠的皮肉连接着小腿。
“嗬！”
一缕空气被艰难的压进肺里，又从胸腔里挤出来。
霍岚尽力了，可是那个鬼藤魂师藏得太好了……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把那两个魂师惊恐的神色印进脑袋。
队长说的对啊！打架啊，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他们这不就怕了！
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中，一柄斩马刀再次凝聚，他挺直了腰背！
“你们这几只狗入的玩意！哪只先来送死？”
已经瞎了一只眼睛的疾风狼魂师不可置信的颤抖着身子。
这老家伙，怎么还活着？
“咱们，撤吧！任务失败了！”
女魂师不敢看霍岚的眼睛，硬着头皮跟同伴说道：“不说受的伤，咱们的魂力也所剩无几了，等魂力耗尽，一个普通人都能弄死我们！”
疾风狼魂师没有说话，女魂师的声音变得激昂！
“你还在等什么？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不一定会管我们的死活！就算在这里拼死了这个老家伙，也是为别人做嫁衣！”
“我，不，甘，心！”
男性魂师一字一顿，干完这一票，金钱、地位、包括未来的第六魂环，都有着落！
“最后一次，咱们一起出手！老家伙还不死，咱们就撤！”
女魂师只能默默点头，最后一次！
第四魂技，飞狼夺魂爪！
第三魂技，碧影杀！
千疮百孔的地面在魂力的加持下再次开裂，独臂的螳螂和独眼的青狼扑向霍岚。
霍岚没有闪躲，只剩下一只脚的他也躲不开，只是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
有一个错误，他们还没发现啊！
一快一慢，会让霍岚打一个时间差，率先击退快的那个，再迎击慢的那个，同时进攻，得手的前提是两人都有足够的威胁！但女魂师已经废了右手，为了配合疾风狼魂师的协攻，又要牺牲身为敏攻系的速度！
她，已经不具备威胁了！
鬼藤魂师的那句话，不是为了帮你们，是为了骗你们继续跟我换命啊！
斩马刀没有动！
螳螂魂师一直注视着霍岚的右手，一股恐惧攀上了她的脖颈。
霍岚的左手动了！
他整个人如同喝醉般，倒向了左侧，伸出如铁钳一般的大手，精准的掐住了女魂师的脖子！就像鬼藤魂师说的，论创造机会，捕捉破绽，在场的人都不如这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卒！
“放开她！”
疾风狼魂师目眦欲裂！调转了攻击的方向！
“不…”
女魂师看着这一幕，声音却被死死的掐在喉咙里。
他用最后魂力使出的夺魂爪，没能收下霍岚的命，一条断臂抛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一个紫色的魂环亮起，斩马刀如闪电般的捅进了他的左胸！
刀身没入胸膛，然后狠狠一搅，再拔出来！
疾风狼魂师无力的倒下。
女魂师踉跄着扑向尸体，眼睛流出两行清泪。斩马刀消散，霍岚如同脱下重负般跪伏在地上。
“杀了一个，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