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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稚离开后,陆沉舟还没有睡意,正准备看会儿书,突然有人敲了他的房门。

他以为又是沈云稚磨磨唧唧不肯自己睡来缠自己,叹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结果门一打开,外面是个年轻秀气的小媳妇儿,正羞怯低着头。

陆沉舟一愣,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门,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开口:“姑娘,你……”

小媳妇儿盈盈一拜,轻声细语道:“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奴家擅长推拿之术,镇长特命奴家来为大人解乏。”

“……”陆沉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隔壁沈云稚的房间。

陆沉舟一心想赶紧把小媳妇儿打发了,说自己不需要。那小媳妇儿却慌了,心里又羞又怕,怕回去被责怪,居然站在他门口哭了起来。

陆沉舟:“……”

隔壁的沈云稚本来就还没睡着,突然又听见外面的哭声,于是迷迷瞪瞪地从床上爬起来,推门出来一探究竟了。

一出来他就看到隔壁的陆沉舟站在门口,一脸慌乱地跟一个女人面对面,那女人还在哭。

沈云稚瞬间就不困了,睁大双眼看着他们两个不说话。

陆沉舟也看见他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顾不上跟沈云稚解释,只能先把哭哭啼啼的女人安抚住,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得离开了。

她离开后,陆沉舟松了一口气。然而再一回头,发现沈云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回房里了,还把门也关上了。

他站在走廊上想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又敲,还是没人应。

陆沉舟只好开口:“沈云稚,把门打开。”

里面有了一点小动静,好像是有人走动,但是门还是没有开。

陆沉舟只好接着叫人:“沈云稚,你先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呀?”沈云稚在屋里尖着嗓子问。

“你先开门。”

“我要睡觉了。”沈云稚闷声闷气的。

陆沉舟沉默了片刻,说:“好吧,那你睡吧。”

沈云稚坐在小桌旁,竖着耳朵,听到外面响起两三声脚步声,接着就是隔壁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他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陆沉舟居然说走就走了。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闹脾气,又为什么生气。

总之,他十分生气。

气得他想冲到隔壁找陆沉舟吵架,再问问他和刚才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他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走到门口扯开了门。

接着脚步他就突然顿住了,因为陆沉舟就一脸镇定地站在他门外。

沈云稚愣了一下就要关门。

陆沉舟快他一步挡住了,迈腿进屋,说:“非逼我跟你玩这套。”

沈云稚一脸不高兴,刚才满腹的愤怒这会儿都说不出来了,又到小桌前坐下。

陆沉舟问:“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陆沉舟沉默。

沈云稚不给他开门很怪,自己巴巴跑来解释也很怪。总之这事儿就是透着古怪,别扭、拧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沈云稚先开口了,状似随意一般,问:“刚才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啊?”

陆沉舟:“不认识。”

沈云稚不信:“不认识的人为什么到你门口?为什么站你门口哭?”

陆沉舟叹气:“她来敲我的门。”

一个女人,大晚上来敲一个男人的门,那意思昭然若揭。更何况她自己也说了,是镇长安排的。

沈云稚却不明白:“她找你有事啊?那为什么要哭啊?”

陆沉舟面色沉沉地看着他,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将来要当皇帝的人,太单纯并不是好事。于是他又叹了口气,决定跟他好好说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其实这种事还真挺常见,县令这个官,到了京城可能还不如个看城门的。可是在地方上就是土皇帝,在老百姓眼里就是天。

据说邻洲有个县令,懒政又无能,每年下乡视察倒是积极得很,不过打的却是别的主意。

他每次下乡都要打上一大串银镯子,到了地方,当地乡长或乡绅们个个都知道他的脾性,私下就会心照不宣地安排起来。到了夜里,就有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去敲他的门。

越是穷困的地方,女子的贞操和清白就越不值钱。说难听点,饭都吃不上了,谁还在乎这些?

这个县令倒也大方,不管怎么样,第二天早上都会给人一个银镯子。

等那一大串银镯子送完了,他这一年下乡视察的政绩也完成了,拍拍屁股就回县城了。

每年这么一遭,倒也皆大欢喜。

陆沉舟跟沈云稚讲完这个县令的事迹,又感慨道:“这个县令倒也不能算是个坏官,只能算个糊涂官。贪也是小贪,亦不作恶,顶多就是不作为。亦不欺男霸女,一个银镯子,在穷困的乡下够一家人吃半年了,所以他每到一处,竟都争着想敲他的门。”

“因此乡里间不仅没人骂他,反倒多的是人盼着他每年下乡。”

“其实说起来,这种地方官不鱼肉百姓,已经是难得了。”

沈云稚瞟了他两眼,欲言又止。

陆沉舟:“你想说什么?”

沈云稚问:“敲他的门干什么呢?”

陆沉舟愣了愣,他又忘了,沈云稚压根什么都不懂。他冷着脸说:“敲他的门,进他的屋,坐他床头,给他讲故事。”

沈云稚现在没那么傻了,他已经能通过陆沉舟的语气和神情来判断他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觉得陆沉舟的态度很不好,好像跟自己说话很费劲一样,随口就是糊弄。于是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陆沉舟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不能让他一味这么天真下去。也许……他该找些什么书给他看看。

这种书也得好好挑。他想让沈云稚通晓男女之事,却不想让坏书移了他的性情,回头变成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君,那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

陆沉舟在心里想着书单。

沈云稚突然发话了,说:“陆沉舟,你今天跟我睡吧。”

“好好的怎么又不能自己睡了?”

沈云稚迟疑道:“万一有大姑娘小媳妇儿敲我的门怎么办?”

他知道陆沉舟说的讲故事是骗他,敲门到底要干什么他隐隐有猜测方向,却又不分明,似懂非懂的。但是他的抗拒是真的,真怕有人来敲自己的门。

陆沉舟:“……”

你想得倒挺美,敲你的门有什么好处?

不过陆沉舟也有和沈云稚一样的担忧,他也怕再有大姑娘小媳妇儿来敲他的门,于是就还是留在沈云稚屋里休息了,反正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

镇上的客栈条件不好,睡到半夜的时候,沈云稚突然感觉指尖一痛,整个人都惊醒了。

他一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手边跑走了,忍不住尖叫起来。

陆沉舟也被他吵醒了,迅速起身问:“怎么了?”

这种感觉沈云稚很熟悉,看着指尖发呆。这边陆沉舟已经起身点上了蜡烛,举着灯回到床边问:“你怎么了?”

“老鼠又咬我。”沈云稚很委屈的,伸出手给他看自己指尖上的小牙印和血。

陆沉舟凑着灯光,果然看到一颗很小的小血珠。

沈云稚问:“为什么老鼠总咬我?是不是我太嫩了?”

太嫩……

陆沉舟没接这话,而是把蜡烛在一旁放好,牵过沈云稚的手,用力挤了挤,又用茶水洗了。然后把那根被咬了的指尖含在嘴里吸,把血吸了出来又吐掉,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沈云稚被他含着指尖,整个人都酥了。指尖触感灵敏,只感觉陆沉舟的嘴巴里又湿又热又软,不禁恍惚起来。

“好了。”陆沉舟放开他的手,自己又用茶水漱了漱口,熄了蜡烛回床上躺下。

沈云稚胆子大了很多,比起第一次被老鼠咬了之后两天不敢睡觉,这次他很快就把这事掀篇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有别的事占据了他整个神思。

“陆沉舟……”沈云稚突然叫他。

“又怎么了?”

沈云稚翻了个身面向他,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亮,说:“你再帮我弄一下好不好?”

陆沉舟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懂了,咬牙怒吼:“沈云稚!”

沈云稚吓了一跳,忙坐起来,问:“怎么了?”

陆沉舟额角猛跳,怒道:“你知不知道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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