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地失色,唯有自由可破(1 / 2)

顾中西听到从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拍手声。

“精彩精彩,大开眼界。”

他转身就看到黄衫少年,那个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田友。

看到他来了,顾中西取出把那永远也喝不完的小酒壶,猛喝了一口,这个时候,顾中西真的需要来一口,甘露酒,如它的名字一般。一口下肚后,他随手把酒壶扔给了田友,田友看着他笑道:“你这个人,平日里肯定不会一个人喝酒,这酒壶被你雪藏得都快没温度了。不要小气啊,这个酒壶可以聚来很多人气的。”

顾中西确实没有主动找酒喝的习惯,到了云峰山因为年轻人扎堆,不喝点酒不好玩才喝起来。再说,在肉铺晚上偷着炒肉下酒,那种犯忌的快感,有了酒更快乐了。

“现在有酒了,还欠下酒菜。要不……”田友努了努嘴巴,眼神看着地上。

“你真变态……,这尸体是法证,法证,懂不懂?”

田友挥了挥手,手里又多了一个酒壶,他叹息道:“那就可惜了,我今天还带来了春胆酒。甘露酒还可以清饮,这春胆酒必须一口肉一口才得味。”

顾中西看着他,建议道:“要不我们换换?”

“不换了。你喜欢那壶,就一定不会喜欢这壶。每一把壶里,都有不同滋味的酒。甘露酒,饮的人会越来越开心。这春胆酒,饮后会越来越悲伤。我觉得你是一个乐观的人。”田友边喝酒,边悠悠说道,“我是一个悲观的人,所以我们的酒不一样的。”

“为什么?”顾中西不解。

“你一个穷光蛋,得了一个酒壶就可以开心成这样。我不一样,你就是再给我十个酒壶,我也开心不起来。你从井下走来,每往上走一步,就距离光明更近一步。我从金山上走下来,每多走一步,都会担心动了跟基地,有一天山会榻了。这是完全不同的走法,根本没有办法更改。”

田友这个人,有时候满口开火车,有时候又会觉得他说得蛮有道理。

现在他们不用拿着一个壶轮流喝,可以壶碰壶。

也不知道干杯起源何处,但喝酒的时候,来回碰几下,确实对酒量有所增益。顾中西说自己本来不喝酒的,但在井下,老男人们休息的时候就开酒喝,不喝酒的人经常被吆喝出去买这卖哪,实在是跑烦了,就跟着喝。

对体力劳动者来说,酒确实能让人获得放松。

想改变一个群体的之前,加入他们才是最好的办法。

还没有新人怎么办?抓阄。老天决定得最大。抓到又不想出去的,可以雇佣别人,出点跑腿费。

但酒是一种奇怪的存在,喝上路了,就会喜欢得不行,一天也离不开。

两个人坐在那里,喝酒的速度越喝越快。

两人都觉得饥渴难耐,需要牛饮一场。

顾中西警觉地回头,发现刚才走过的路已经消失不见。

田友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他的酒壶越拎越重。

前面竹海依旧,只是听不到竹海声。

他仔细看向竹子,青青翠竹居然开始褪色。失水、失色、失重,田友声嘶力竭对顾中西喊道:“坐下来,不要动。”但发现已经发不出声音,开始失声了。于是比画手势,要顾中西赶紧跟着他盘膝而坐,调整呼吸。

顾中西感到自己身体在下沉,泥土掩埋到了齐胸,手也越来越沉重,感觉快要抬不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友苦笑,这种下血本的大阵,隔绝天地,让时间加速流逝,肯定不是用来对付顾中西。

百密一疏啊,百密一疏啊。

他费力甩开家族两位老供奉,就是想来看看这个顾中西水平到底咋样。没想到却给了别人这么的大机会,逮着他这么一只肥羊,即便是家族出一座城池来换都值得啊。

“天地失色阵法”效果虽好,但使用者也会付出极大代价,只要阵法一破,使用者必然会遭到反噬。可是现在,他不得不使出那些罕见的法宝,那些同样用城池换来的法宝。

一张免于恐惧的符,可以消除所有负面状态。田友这种人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材地宝,灵丹妙药。

田友从衣袖中抛出一道符,念念有词。

果然,眼前景色再次秀丽起来,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往上抬升,田友清了清嗓子,愤怒喊道:“还不滚出来!”

果然,他们一旦恢复到澄明之境,竹林中便有一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嘴角流血。阵法反噬。

这次惊呼的是顾中西,他大叫道:“程大叔!”这个人,居然是云峰山的山下保安,那个笨拙憨厚的一直备考要入南坡书院的保安程一程。每一次他路过,都看到这个憨保安在读书,他打趣道:“要进书院啊?”对方总会“嗯”一声。南坡书院每年都会招收弟子,也确实有保安成功入学。

左手捂着胸口,嘴角全是血,大口喘气的程一程,用右手摇了摇,然后咧着嘴对顾中西笑道:“小兄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见笑了见笑了。”他现在这副模样,确实很好笑,比他在山下读书还要好笑。但接着他表情变得严肃,拉了拉衣身,抹去嘴角的血,目不转睛地看着田友问道:“你用的是自由符?”这下轮到田友吃惊了,竟然有人认得出“自由符”。所以他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华先生制作这张符的时候,想到生命的珍贵,任何力量都不可肆意夺取。自由符有两张,这张是免于恐惧,还有一张,免于匮乏。

“这是天地失色阵?”他也问程一程,他听说这个法阵,能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程一程点了点头,忽然大笑起来,听得出来他很开心,很释然,也因为负伤,他接着激烈地咳嗽起来。

“直到现在我才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用一张布换了一道符,值得值得,太值得了。”他又对顾中西道:“遇到你们两个人,又觉得这副皮囊很有价值,以后你还叫我程大叔吧?”话音未落,他已消失不见。

“你认识他?”田友看着顾中西问道。

“哎。你能相信吗?我们山门的保安。我下山的还看到他,正在读书,说要参加山门考试。你别说,我们云峰山的保安,还真有被山门录取的。”

“就你们那破山门,门槛也太低了,也就收收保安与你这种了。让他来考我们田家的商学院试试?话说,你是怎么考上的?”

“我是推荐生。”

“走后门啊这是。”

“当然。我们确实是走后门上山的。”

“……”

山门那需要保安,不过是为了山下的庄稼汉多份收入,感谢他们为山上提供新鲜的蔬菜水果。但这个保安,似乎不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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