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火锅的高级境界（1 / 2）
吉祥赌坊就在拍卖行隔壁，大厅里有各种盘口。斗茶赛十六进八强赛，相扑三十二强赛，蹴鞠六十四强赛，相扑分男子组、女子组，什么？女子相扑？那画面一定香艳刺激。这天南城果然风气惊人。还有放风筝赛，花魁赛、划船赛、种花赛、麻将赛……天南人把赌博称为“关扑”，对后世影响深远，据说流传到了西大陆。
顾中西买了一份消息谍报，蹴鞠猜中冠军一:三百的赔率，再看战报分析，都在鼓吹一家叫“我最帅”的队伍，看来都是水军啊。主编龚小要分析今年的花魁大赛杜四娘必拿冠军，龚主编评价了杜四娘的美腿、秀发以及对服饰的改进。
十年一届的云峰山大比武还未开始，但广告足足打了一个整版，这是东大陆本年度最为隆重的赛事，下个月会出详情与赔率。顾中西看上面提到了无为寺、道观、酒馆与书院，就是没有肉铺与水月洞天，看来老厨子与水主在京城真是没啥影响力。
顾中西一下觉得自己的担子好重，既要兴肉铺，又要兴水月洞天。天选之人也不过如此吧？顾中西不忘给自己打气，只是眼看大比武就要到来，他要尽快获得决斗经验，回山后才有更多胜算。山里那些人，许多人在娘胎里就开始练武，像他这样半路出家的人，不够人家看。
另一版也是广告，家庭养花大赛要开始了，今年不再公布评委名单，上一届有三个评委被殴打，文章说，养花养德，这种动辄质疑评委审美的行为要不得。
还有一篇文章，分析天南最红的夜店歌手啥时候离婚。天后杨洋洋小姐，已经出嫁三次，离婚三次，目前处于热恋中，已经有盘口说不会超过三个月。这也可以赌？顾中西很服气。
云峰山里严禁了这家赌场出的谍报流入，说整体思路三观不正，会影响各山头学子的成长。顾中西上一回看到谍报，还是在南坡书院，是当反面教材使用，但他觉得有趣极了。今天第二次看到，心神有些把持不住。
香辣刺激是天南市井特色，也是商家谍报的风格。
顾中西在大厅四下转悠，每种赛事都押个二三十，没想到一下子居然花掉了一二千，只能摇头不已。他决定到二楼去碰碰运气。
顾中西先是来到掷铜钱处，丢了几个铜钱，猜正反面，玩一会觉得太小孩子气了，放弃。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来到人声鼎沸的玩色子处。猜大小，简单，刺激。
庄家摇色子的人，眼光明亮，脸庞有一种清癯感，神情专注，场子里的人都叫他猴哥。他身边站着位丰硕女子，是他的助手，叫凤妹。现在，她目光快速地扫过每一个人，敦促大家下注。
“你确定买小的？”
“要不我买大？”
比我还大？
那就大吧？
结果这一局，买大的都输了。大家一阵哄哄，果然是女人影响了战局。再来再来。
顾中西瞧了半天，想着一直买一种大小，从概率上来说，赢面会大。
于是他决定连买十局小。没有想到，居然十局连开出大。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桌面，有些懊恼。开始只敢上五十面值的交子，后来想要扳本，直接上了一百面值，准备豪赌了。
凤妹有些同情地看着他，眼波微动，努着嘴，暗示他再来一把大的，再追加一把，不可能一直都是大吧？顾中西合起双手，礼敬赌神，祷告神灵，拿出三张一百元面值的。猴哥见大家买定离手后，抄起色子，左右上下旋转，再瞬间回到桌面上，然后他按住盖子，揭盖时间比往常慢了一些。大家都催着开，顾中西又一次合起双手来。这次，他会迎来转机吗？
盖子掀开，三三二，小。因为顾中西的十连输，这一局把周边的看客都吸引过来，结果，他又输了。丰硕女子有些歉意地看着他，脸色微红。
顾中西摇着头叹息道：“看来我真的没有赌运。”
许多人在一边怂恿顾中西再来一局，顾中西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表示没钱了。
这个赌局已经被预热出火花，在其他桌的人都摩拳擦掌火线围拢过来。
就在顾中西走下楼梯的时候，里面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看来有人赢大钱了。
顾中西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今天只能这样，本来想短平快弄点钱，不然，他应该去包房玩更擅长的麻将啊。麻将算计工夫，是他的长项。
“算咯，还是买本书回去消遣消遣。”当初家乡的会计鼓励他走出博南的矿场，到天南，一个主要的理由就是，天南有很多书可以消遣，爱上阅读后，顾中西把砍树看作是穷人最好的消遣。尤其是像他这样才豪赌过的人，看看话本小说，很容易忘记伤痛。
大观书局在崇文大街边上的三合街道，距离赌场有三里路。是一处不大不小的所在，门口堆满鲜花，乍眼一看，还以为是花店。
门头招牌是魏碑体写就，“大观书局”四个字，气息畅达，字态生动。
店主是位老者，双眼巨大，眼珠子仿佛要就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得时刻准备着双手去接，鼻子也是高高隆起，呼吸粗重，微尘随之起伏，敢情这书店不需要太多的勤杂工去为书去尘。
顾中西问，有没有一种书，从来不更新内容，但每年都在售，但是数量又不多。
老者想了下，说这种书本店只有一种，就是《天南字典》，起码二三十年才会更新一次，但每年都有很稳定的销售量。
顾中西又问，当地发行量最大的谍报是哪种？
老者指了指码成堆的《天南谍报》，“早起喝坝坝茶时，人手一份。”
顾中西又买了几分不同时期的天南地图、里程图、风物记，以及其他一些山水游记以及当地文人骚客的书画集。
在一堆旧书里，他翻出一本，看着封面有些眼熟，他打开一看，除了扉页，其他都是空白。他问店家，“这书怎么没有印出来？”老人走过一看，居然是这本书！他问顾中西，你看得懂封面上的字？顾中西赶紧说，“看得懂啊，花草语录。”老人顿时流露出非常喜悦的眼神，他佝偻着身躯，转身快速走回柜台，取了一个小瓶子，带着笑容走过来。
他把瓶子里的细粉倒在手心，轻轻往书面上一撒，空白出马上露出字迹。顾中西看完，这一部分说的是草木生长的规律。他说道：“这书我看过，但我那本有图画，你这本没有。”老人更加吃惊地看着他，合上起书本。顾中西道：“还有其他本？”老人摇头道：“这种书几年也卖不出一本，我认识一个人，手上有，你要的话，改天来拿。”
顾中西跟在老人背后，来到柜台前，他忽然又问道：“有没有得鹅溪绢本？”
老者也许还有些耳背，没有任何反应。顾中西又重复了一遍。
老者面部有些扭曲，他又迅速转过身来，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不协调，他略带惊讶地反问：“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
顾中西微微一笑道：“感觉。”鹅溪绢出自天南城外的一个小镇。可是，他在这个书店居然一本都没有看到。南坡书院藏有鹅溪绢版本的书，顾中西第一次偷盗得手后，接着又被水主顺走，等他再去书院下手时候，发现那些书已经被移到机关重重的南坡后院，除非他打得过南坡先生，否则只能望洋兴叹。
巨眼老者叹息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问起鹅溪绢本了，现在造纸术一日千里，绢本成了陈旧之词。老夫这里藏有《会真记》一本，你可有兴趣一观？”
顾中西一听大喜，人在羁旅，《会真记》是消遣神品。
巨目老者竖起了大小手指，摇了摇。这行规矩，要看货，先谈钱。谈妥了，不能反悔。
顾中西一咬牙，小声道：“八十就八十，买了。”
巨目老者摇了摇头，“什么八十，是八百！八十你抱来买我，有多少买多少！”他气到老者，老者也气到他。
顾中西像遭到一记猛锤，差点一口老血上嘴，但他还是镇住了场，压低声音，“还是买本普通版本的《会真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