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 2)

  就像之前张榜之后,先帝在俞林苑宴请朝臣时,宴席之中,同科进士都推杯换盏,只有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结交、不攀附,自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加入也不厌恶。

  那时他便觉得她,胸中有丘壑,内里有乾坤。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参破这一切,他感觉自己似乎离靳苇,更近了一步。

  见她身子虚弱,孟涪也不便过多打扰,坐了一会儿,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他自是有许多话想跟靳苇说,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孟涪走后,房间里陷入了宁静。一灯如豆,四壁清辉,她突然怀念起了先前在阁子里读书的日子,诗书明月为伴,寂寞冷清却简单纯粹。

  原以为人群中不过是吵闹喧嚣,看一看笑一笑,权当过眼云烟。近来方知,人心謀算,令人厭倦。

  而这人心谋算,古往今来冷却了多少赤忱之心,催生了多少刀下冤魂。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前些年读过的那人的文章,那样一个赤忱骄傲的人,后来在狱中,在公堂,在刑场,有没有一刻,内心悲凉。

  胡思乱想间,人又渐渐乏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夜深了,老仆进来看了一眼,见她已睡熟,便吹灭了灯,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谁知一转身,却看见檐下杵着一个身影,吓得险些叫出了声。

  “是我。”

  听见熟悉的嗓音,老仆才放下心来。

  “公子。”

  姜行云“嗯”了一声:“她睡了?”

  “睡熟了。”老仆小声回答。

  “关好院门,你去休息吧,不必管我。”说完,姜行云走到门前。

  老仆正要退下,只见姜行云又折回来:“明日去买个丫头来……”罢了又说:“算了,你不必管了。”

  姜行云这副纠结的样子看的老仆一头雾水。自三年前姜行云把这个院子交给他,到这位靳公子住进来,三年了,他从没见姜行云来的这么勤,白天刚走,夜里又来了。

  借着月光,姜行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不敢挪动凳子,也不敢点灯,整个人坐在床边的脚踏上。

  靳苇已然睡熟了,听见她细密的呼吸声,他皱起的眉也渐渐舒展开。

  他离开这里不过几个时辰,但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他在宫中坐立不安,全然静不下心来。

  他一向不是一个没有定性和分寸的人,从小到大,受再大的委屈,经再波折的事,他都能够处之泰然。可是在他这个夫子身上,他却乱了方寸。

  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授课时,顶着太子侍讲的头衔,面对惊才绝艳的大哥,却依然把头转向他,问他的禁忌和喜好,又或许是她在齐王府的那句“珠玉蒙尘,不掩其光。殿下有朝一日,定会一鸣惊人”,再或者,是那日听到他说“身无桎梏,顺从本心”她眼中瞬间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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