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知道曹丕喜欢装13,咳咳,或者说是附庸风雅,孙权特意带了家乡的米酒与曹丕在雪中对饮,看后者的表情,果然已完全陶醉在这种恍若天然的诗情画意里了。

  雪花由天而降,落进杯中再一点点溶化。天地静寂无声,心却是暖的。

  “金陵王气黯然收,”曹丕突然开口,“但话说回来,天下哪里有不亡的国家,又哪里有千秋万代的功业。”

  孙权靠着城墙,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歌词说的好,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曹丕笑笑:“企业也是一样,你看,改开以来有多少公司撑过30年的?建国以来有多少撑过50年的?民国以来有多少撑过100年的?就算是投资环境稳定的西方,100年以上的企业都是寥寥可数吧?其实在这个世界上,真正不朽的在我眼里只有三样东西。”

  “文学?”

  “文学只是其一吧,还有一样就是思想与制度,这两样都是对人类文明而言都可称作不朽功业的。”曹丕脸上又露出那种表情,那种不符合年龄的冷静与通透,好像随时都会看破红尘乘风而去。

  孙权想了想,摇头:“第三种我想不出来了,听你的口气像是微观的东西。”

  曹丕点头:“算是吧,于家国而言微不足道,但于每个个体都算是永恒不朽,那就是人性与情感。”

  似乎曹丕永远都是这样,看起来那么功利世故,可他总有一些时刻会思考这些玄而又玄甚至有些天真的话题,这样的过分细腻放在别人身上怎么都有些造作矫饰,而在他身上,那些悲悯渴盼忧虑却显得无比自然。

  孙权禁不住轻笑:“用你的思路来看,最后一种微观的不朽也分大不朽与小不朽了。”

  “怎么解释?”曹丕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新奇。

  孙权喝了口酒,雪水混着米酒不仅不冰冷刺骨,反而甘甜可口:“大不朽嘛,仁者爱人、孝感动天、大义凛然,是以一人之力成就的不朽;而小不朽,则是一种没有血缘和利益羁绊的真挚的情感,基本上是需要两人或两人以上共同维系的,比如友情、比如爱情。举个例子,每次我回家看到我两位兄长,我就觉得他们在成就一种不朽,至少是彼此生命中的不朽。”

  “不会随着死亡而湮灭?”曹丕挑眉。

  孙权很笃定:“不会,唯心地说,就算所有见证过这种不朽的人都不在人世,我想也有别的什么能承载这种不朽。”

  “让人有点羡慕了,也不知道我此生有没有这种幸运。”曹丕举杯,眼中是化不开的寂寞,如同千年城墙砖上的积雪。

  看着他的惆怅,又想起他家那些尔虞我诈的腌臜事情,孙权也不禁心有戚戚,无力安慰也只有凝视着他的眼睛,用尽自己一辈子的真诚和祝福:“一定会的。”

  曹丕对他笑笑,举杯:“来,致孙郎周郎,致不朽。”

  那场大雪不期而至,他们最终没能看到那年的梅花。

  开学是正月十三,正好给情侣们一个回校同过情人节+上元节双份大礼包的机会。曹丕走了后,孙权继续在家醉生梦死好几天,直到正月十一才开始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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