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随即又忍不住偷偷笑出来,从此鸿雁传书再未间断。

  苏景明在某次与属僚们游园之后,幽情难遣,干脆回府后将那《青山贯雪》续完,最终让那看似寡情的书生景生郁郁而终,死前仍对着那幅画着牡丹的卷轴痴痴念念。

  又过了半个月,他竟收到由洛京而来的一副卷轴,画上正是朵洁澈如素练、冷澹如明月的绝色牡丹,此画由工笔而成,也不知花了多少心力。

  苏景明看着,忽而想起当年自己摘得的那朵青山贯雪。

  也正是这一年,京中风云突变,皇帝忽然昏厥,随即很快便人事不省,王氏一党趁机作乱,太子既承国祚,名正言顺地动用十六卫讨逆,当场诛杀王丞相与王贵妃,将四皇子幽禁,王氏一族男丁诛杀一半,其余全部流徙。

  苏太傅与王氏虽同为清流,但各成一派,并未被株连。情势比人强,目下无尘的苏维也效仿起史阁老,将年近二十仍待价而沽的女儿送入宫中,新皇也颇给面子,直接就封了贵妃。苏景明一想起史阁老与苏太傅都曾想将如今的皇后贵妃嫁给赵子熙,便一边在刺史府中听着众人的恭维,一边在心中直呼罪过。

  新皇仁善,有子嗣包括公主的太妃都可出宫安养晚年,十几乘雕车护送赵贵太妃一路向东,往临淄而去。赵子熙无疑更少了一份系挂,青云之路更是坦荡。

  新皇登基,苏景明本以为自己可早日回京,却从京中传来了诏书——苏景明牧民有术,继续执掌徽州。春去秋来不相待,算算日子,他在徽州也已经待足了三年,笑眯眯地接了诏书,苏景明大醉了一天一夜。

  德泽元年,苏景明的长兄苏景和作为黜置使巡察徽州。

  徽州刺史府按照苏景明的喜好,自然是布置得风雅无比,甚至还带着几分冶艳。

  苏景和打量了苏景明,正值冬日,苏景明穿着上好的紫貂裘,连手里的暖炉都用白狐皮所包裹。吃穿用度比起在苏府,甚至都要奢侈几分,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景明注意到了,讽刺一笑:“下官可没有问苏府拿过一分钱,也不曾贪赃枉法。账簿都在这里,苏大人尽管去查。”

  苏景和叹气:“景明,不管你和爹有什么误会,大哥始终都还是......”

  苏景明抬起一只手,只住了他的话。

  “苏大人,这些晦气的话就不用再提了,听着恶心。小时候你诬赖我偷了爹的玉带,大太太要把我和我娘撵出苏府的事情,也许苏大人贵人多忘事,早已忘了一干二净。下官倒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什么棠棣情深、孝悌节义这类字眼,就无须再提。公对公,私对私,下官有什么不检不察,你大可回京去参我,若是查不出什么来,那便请大人早些去淮南道其他州巡察,徽州僻远荒芜,不值得耽误大人的时间。”

  苏景和眼神阴鸷:“苏景明,听说你冥顽不灵,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人言。”说罢,冷冷一笑,“我倒是不信,就凭着你的那点俸禄,能买得起你那一身行头。”

  他带来的账房小吏闭门查了整整三天,最终主簿面如菜色地对着苏景和摇了摇头。苏景和脸色变幻,看向苏景明:“不知苏大人如何解释,你的吃穿用度从何而来,是不是得来的贿物?”

  苏景明正品着京中送来的梅酒,似笑非笑地看苏景和:“有必要告诉大人么?”

  苏景和冷笑:“事关国体家声,本官自然有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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