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7(1 / 2)

  周素芜对世事的看法简单得都有些对不住她的姓,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观点,有理有据:“倘老百姓吃饱穿暖有钱花,他没事干啊他闹事起义找死路?谁不知道媳妇孩子热炕头好,但他先得有那个安稳日子过才行,是吧?至于你披肝沥胆捍卫的律法正义,其实真的用不到庶民百姓身上,治理百姓,道德礼法足以约束。”

  “是,是这个理。”有伤在身的褚放没喝酒,却也被香气四溢的酒酿染得小有醺意,无甚血色的清瘦脸庞泛起微微粉红。

  倘一个拖家带口的正常男人为吃饱穿暖所困,他走投无路许会犯偷盗抢夺事,却然不大可能会跑去抽食□□或者与人乱搞破坏他人家庭。

  倘一个拖家带口的正常女人整日为生计而奔波劳累,她或许会陷在艰难中诉苦抱怨拼命挣扎,却然不会在忙碌整日疲惫不堪时还觉得自己真寂寞,她有那时间还想多睡会儿嘞,哪里有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徒增烦恼。

  难得见自己荒腔走板的粗俗观点得到官身之人点头,越说越起劲的周素芜撑着桌沿起身,挪过来坐到褚放身边抬起手臂揽住褚放肩膀,大有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她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说:“我眼光如今还勉强可以,总算没看错人。褚侯,春三月虽未到,但你我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以后过日子,我遵纪守法不会给你添乱,你,你也不要嫌弃我一介贱商,给你丢人。”

  以往只有褚放搭别人肩膀,诚然从未有姑娘家对她做过勾肩搭背这种亲近举止,褚放没有拒绝,却也没法立马接受,她有些不知所措,身体微显僵硬,一时之间,她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染在周素芜身上的酒酿香味扑面而来,褚放右手仍旧托着半屈在身前的左手,近而稍稍护着心脏附近的伤,说:

  “我右脸面瘫,是初袭爵位那年冬天所患,有人对我卧房的火炭动手脚欲取我性命,因我迟睡,炭笼点燃得晚,加上赵歆天不亮就来喊我去念书,及时发现异样,他把我背出屋子放在空地上,这才捡回一条命,仅仅瘫去半边脸,除去这点需要你担待,其它我若哪里不好,你便告诉我,我努力改。”

  说着,褚放笑了一下,自嘲又愧疚,说:“你知我此身徒有其表,以后一起过日子,流言蜚语中伤你身心之事不会少,我尽力相护,你……”

  “哎呀,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说出来也行。”周素芜拍拍褚放这副结实的肩膀接住褚放话茬。

  顿了顿,她又拍了拍褚放肩膀,觉得这手感非常可以,窃笑着说:“你瞧着这般清瘦,只是那日你赤膊挨廷杖时我见了,嗯,”她捏捏褚放上臂,满意说:“分明挺结实嘛,缘何说话时气息偏虚呢,身上伤很重么?”

  褚放半张脸上飞快掠过一抹羞赧笑意,随口说:“逆天改命之事,岂有长久理。这副身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用知情人士的话来说,她撑破天也活不过四十岁,如今人生已过半,身形可以通过打打招式拳脚保持,无法复原的元气确实正在走向衰弱。她每伤,就如同在一个无法修复的器物上凿一锤子,至于气息,而今的确是虚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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