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故人心(2)28(1 / 2)

二人并坐,俱是缄默。

每与鸾端独处时,初心都觉得,那些曾经常见的险山怒水俱争先退去,时光中有一种亘古的美与安宁。

侍者送来小次一带最好的幽泉,充满怜悯与关切的看了初心一眼,闻见泉水咕噜噜即将煮沸的声响,便风一般闪得无影无踪。

初心:——

“主君招亲一事已了,初心与大殿要离开小次了么?”鸾端一壁手势生疏的煮茶,一壁明知故问。相见虽是不难,此时却颇为不舍。

“眼下本有一桩急事需赴天宫,大殿却与潜渊置气闭门不出,也不知会耗到何时。”初心本想抛出一句“释殿下生辰将近”来试探鸾端的反应。清凉道仙者俱知过几日即是无释七千岁生辰。她此时提及再正常不过,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心中极是不忍,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茶香弥散,一室清芬,如一种平和的愉悦自无边暗夜徐徐而来,所行之处皆若春暖花开。此间况味,初心忽有些恍惚,似有一种幻像,彻骨的寒与刻骨的暖相互更替着,弯弯绕绕又深深杳杳而来。

“无释殿下七千岁生辰将近,初心说的急事是要赴天宫为殿下庆贺生辰吧?”鸾端意态凝定,见她有瞬间的欲言又止,心中猜到她原先想抛出的试探是关于无释。

初心本想着先去天宫赴无释之约,再重返小次细探鸾端或寻觅其他线索。经鸾端一问,不知为何竟是极难回答,她僵硬的点了点头,模糊的“嗯”了过去。

触及的茶盏明明是热的,鸾端仍觉得指尖微微一凉。但转念一想,难道这不是意料中的答复吗?清澄在尚未成为他伴读之前,已与无释相识,二人熟识程度远胜自己,且无释从前那种万事不受羁绊的性格素来为清澄赞不绝口,自己又何必比攀这些,心境复又平和起来。

既然无法用无释来试探他,便只能亮出帝尊来,初心遂重整旗鼓:“临来小次之前,帝尊曾嘱咐我要护卫大殿的安全。是以,大殿若不离开,我便也走不了。”

她这话看似是说他王兄,实则引出的是他父帝。鸾端神情微妙且淡漠,与鸟族诸多仙者一听到“帝尊“二字的反应无异,却是轻轻一笑,低低如诉:“那便不走了,留在此处可好?”

长窗之外,雨淅沥作响。

初心睁圆了眼,望向他,脸热、心跳。

若说那一句“只因院首才能离我如此近”有些情话的嫌疑,这句似乎嫌疑更甚。她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般神仙人物说着情话一般的客套话,怎不教人沉溺。偏偏鸾端笑起来的样子又似雨烟般迷蒙,使人不辨方向,如坠云雾里。

而鸾端此言一出,随即惊觉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这本是属于香霁对清澄的一句情不自禁,然而种种缘由他现下不能向初心表明身份,亦暂无法为她厘清她并非故人幼妹这一复杂的错位。想到此,他眼底的情绪汹涌,又只得若无其事的退了回去……

二人正僵持不下,辰鱼兴冲冲奔了进来。闻到茶香,正觉得口渴,一见煮茶的人是鸾端,立即就想掩耳盗铃的撤离。

被辰鱼一打断,初心立时清醒许多,她虽说对小次山印象极佳,但寻找殿下之事一直悬而未决,无论身处何处未尝不是一种索然无味,遂从鸾端这一问中抽离出来,立起身来向他唤道:“辰鱼仙君。”

一听美人召唤,辰鱼心中没由来的一软,迈出的脚步复又退了回来。他在心间大声喝道,死就死吧。应了初心一声,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

鸾端也不多言,只静静的给他添了一盏茶。

“山矾已招认,鸟族叛乱之事倒无需赘述,她说了些与天宫那位殿下相关的旧事。”辰鱼眼观鼻,鼻观茶,自顾说话,一番话却着实引人入胜。

天宫那位殿下?

初心没想到自己最为关注的人物竟是自辰鱼口中平淡说出,一时忘形捉着辰鱼的胳膊确认:“香霁殿下?”

初心关注的香霁殿下此刻就坐在她的身旁。情形纵然有些谬然,辰鱼扫了眼自己的胳膊,由胳膊一路甜至心间,嘴角藏不住的欢欢喜喜:“正是香霁殿下。”

鸾端无声拉她手腕,轻轻一移,初心遂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颇怀歉意的看一眼辰鱼,在心中静了静:此事虽说与香霁殿下有关,但由山矾而起所属鸟族内务,无法强行逾越。清凉道虽以天宫为尊,鸾鸟与麒麟一族皆拥有处理本族事务的较大权限,遂以退为进:“鸟族内务外来者不便旁听,二位相商,我便告辞了。”

初心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就要走?辰鱼迅速看一眼鸾端,示意他挽留。鸾端知晓初心言不由衷,实则巴不得有人将她留下,遂缄默的拉一拉她衣袖,示意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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