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求亲(4)16(2 / 2)

仙侍官继续道:“于天命即将终结之际,鸟族主君会在断影峰等待仙身陨灭,陨灭之时皆会给后一任主君留下一枚冠羽。本轮比试即是要四位仙君御风取回先主君的冠羽。”

御风?

这即是说不能驾驭任何坐骑。

身为鸟族中人,御风自然是较别的族类略有优势,只是来散花坞尚且艰险,更何况断影峰呢。

一听御风,先前还声称要奉陪到底的辰鱼首先说:“诸位皆知我来自蓬莱,若是御水倒还差强人意,御风上断影峰,本君并无把握。看来这一轮比试,本君只能弃权。”

众人想,他虽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甘居于人后,却最是深藏不露,每一轮不是示弱、便是藏拙。

四位之中退出一位,第三轮遂由初心、绛清、以及山矾参与比试,其他人去场外观战。

断影峰位于招亲这处选址的背面,故而先前没有人注意到它。众人举目,断影峰云涛汹涌,风云开阖,变化倏忽,众鸟绝迹。临行前,绛清一回眸,一眼便看到凤冽站在醒目的方位,衣袂在风中扬起,正静静注视着他。眼神有两分嗔怪,八分无奈。教凤冽说什么好呢,绛清明知凶险却不顾自身的安危极力促成这场御术。说到行事决绝,绛清对他所爱之人如此,对他自己更如是。

此时,翠羽和白羽也纷纷翘首张望,断影峰是一处它们难以企及的地方。初心却是被凝明的再度求证骇得不敢回望,只将一道背影留与众人,却依稀感觉有一道目光淡淡的投过来。她心下忐忑,背上灼热,遂对自己感到莫名其妙。有那么一刻,她立在阿端的视线中,她虽已名满仙林,可在阿端看来,初心她失去太多,已是所剩无几。

山矾站在初心的右侧,团圆稍微一瞥,便自初心转到了山矾。想起这位仙君容貌惊艳,更胜于女子,团圆立时将眼神收回。在她那一瞥中,山矾的身形有一种冬枝的冷韵与清癯,单看背影很难与那跋扈的性格联系在一起。

三人御风而行,倏忽之间便不见了彼此。

初心这边,风最初是四面八方胡乱卷来,她被越卷越远,似已远离小次。风在耳际或嘶吼、或凄厉,或悲鸣,闻之万分不适,如在炼狱。初心意识到这风不是因独特的地势所造成,而是她正处于灵力强大的仙阵,所观所感未必不是一场幻境,遂阖眼顺势而行。行过一小段路程,又与另一股风在狭路间相逢。那股风冷冷齐射犹若万箭,初心手执竹枝以一式挡万箭。她的剑式虽不得落英剑法的精髓,但凭借修为可焕发巨力,一剑可掀千丈风波,可倾万竿喧竹,挡这箭风自然绰绰有余。

风冷密而难缠,被初心化解后又化作冷蛇幽然紧缠。她被纷然的它们缠得筋骨凝固,血液开始僵硬,双眼渐渐发黑。她幼时曾困于天宫的昼寂林,自此对黑暗心有余悸,始终不能克服。正在悸栗之时,脑际突然涌出阿端手提一盏灯,用他特有的淡而有致的语气对她说“晚间独行,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灯所焕发出的光芒温然、细致、美好,一如掬水皆花气,听叶似雨声相送一路的景致,亦如那晚她隐约闻到的浅浅流动在风中,没有被风吹散的极淡的香息。她蓦地清醒了过来,以十分灵力,用拨弹箜篌的那一式将最为致命的缠绕奋力一拨,那股风便倏然而逝。

观战的众人看得心惊胆战,见初心摆脱了困境,纷纷松了口气。

绛清那边又有所不同。起初万风若江涛怒潮,奔来惊心。他想起书道中的婉若游龙,便也侥幸得过。紧接着,风又如刀刃一般四面扑来,如此劲力,却是吹不动云。此时,浓云若山,山若浓云,二者彼此难分。再观云间是翻滚的奔流,灼热难忍,却像是一张无边的网,使他无处逃遁。若一不小心被风裹挟着与山相撞去,或是沾染了那些奔流即是重创。

鸟族的主君在漫长的生命中只有两回登上断影峰的机会,第一回是取先主君的遗物,而另一回则是等待仙身陨灭之际。绛清心中一晒,这刀山与火海便是身为鸟族主君的滋味吧,他长啸一声,仍以书道中翩若惊鸿一式,抽身而去。清旷的鸾音在风中宛转回旋,雍容至极。底下观战的仙者依稀闻得,心中惊异。绛清不是出自红腹锦鸡一脉吗?可那一声长啸分明是鸾音,气度高华,为鸟族王吟。

初心与绛清几乎同时登上断影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险境却无奇观,风烟俱尽,天地归宁,峰上只有一座可供安憩的山石和一种无始无终的平静。石上有枚冠羽,石下有片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残叶。初心想,自己并非鸟族中人,今日只因一番因缘际会踏入鸟族圣地,已经算是一种僭越。若在断影峰上与绛清争夺鸟族先主君的遗物更是不妥,遂选择拾取残叶。转首却见绛清注目着掌间的冠羽已是泪盈于睫。

二人经过先前一番恶战俱是疲惫已极,断影峰的平静更是令人昏昏欲睡,故而不敢停留,一同返回。此时,风柔和得像婴孩儿的手指轻轻抚过人的脸,极是舒适。途中,二人看到山矾仍困在登峰的仙阵之中,身形如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扼住了咽喉,遂将他一把拉了出来,三人一同回到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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