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念（2）12（2 / 2）

他想，看来柳歧猜出莞尔来了，这马屁拍得无声无息，绝妙至极，还真是我的好谋士。

凤冽问：“柳歧，你精通音律，你说说，我琴音如何？”

柳歧从容道：“居鸟族第二。”

北枝不解，代凤冽问：“那居鸟族第一的是谁？”

柳歧道：“当然是主君了。”

莞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第一与第二的差别该是有多大啊！

见莞尔一脸的难以置信，凤冽似面有难色的对她解释道：“主君确是鸟族第一。听闻她幼年琴艺为香霁殿下所授，这种家学渊源，我凤冽哪比得上，她第一，我服气。”

莞尔：- -

就这样，莞尔便在倾桐院住了下来。她来倾桐院的第一年，成日里不是读书，就是修缮琴谱。莞尔钟爱读书。她读书时从不正襟危坐，喜欢跪在凳几上，一手支颐，一手翻书。翻页时有一个小小的习惯，便是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即是每当她用右边的食指，闲闲敲一敲面颊时，便会用左手略略不耐的翻一回书页，特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气质。看似心不在焉，实则手不释卷。

凤冽为她收集了一些琴谱，原是孤本残页，虽再刊印出来，仍需以对歌词的体会，重新修缮。见她终日读书、修缮琴谱，凤冽也曾将长老们自行张罗的画像给她看过，皆是长老们为他张罗的凤族贵女，未来的族首夫人。谁知她竟是个能相面的，从其人之蛾眉，能分析其人之喜好；从其人之明眸，能观其人之品性，连日来说得眉飞色舞的，还实心实意的给他推荐了几位。他让人去一打听，还真是她说的那么回事，甚至他的人打听不出来的，她也知晓。可见，对鸟族的情况，尤其是凤族与凰族了如指掌。

莞尔明明心性强大，且极有主见。却不知为何，就是能让身边的一众人等放心不下，唯恐呵护不周，而这份呵护竟与她的身份毫不相关。诸人就是愿意为她奔走，倾桐院，上上下下，莫不如此。那些在他麾下勇猛无匹的将领，看似野性难驯，只要一见到莞尔，除了柳歧神色如常，其他个个变得娇娇啻啻、扭扭捏捏，就连正常的喘气儿也不太会了。

倾桐院这种平静似一美梦的生活，直至一年前被凰族打破。凰族族首山矾发动宫变，软禁了在散花坞的“主君”，莞尔的近卫追影在这场宫变中殒身。消息传来倾桐院时，莞尔反较先前更加沉静了。比起现在散花坞帘后言语惶恐瑟缩，若惊弓之鸟的那位。真正的主君总是这般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心有丘壑，处之泰然。

只是，凤冽有时去看她，她的庭院一片静寂。

天光云影徘徊，树阴低垂窗檐，窗棂新糊了烟笼纱，一派新景。

那轻纱气息通透，宛若蝉翼。从里往外看，一目了然；从外往里，则是影影绰绰。像极了隔在凤冽与她之间的一道屏障，凤冽有时会在心中一晒，不知他与莞尔，究竟谁人在里，谁人在外。

画院中，凤冽找了些画卷研究起来。莞尔搜寻到一枚小小的册页，极尽精致，展开乍看之下，每帧构图十分晴朗，无复杂线条，画风俊秀绮丽，纵横暗淡细致，笔墨交融处韵味横生，正待细看。一旁的凤冽不经意瞥了一眼，立即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找到了这个，这是春宫图！他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替她遮挡视线，生怕她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场景。

莞尔被他突然捂住眼睛，不禁轻呼一声。

门外的守卫大惊道：“什么人？”

凤冽又忙着用手捂着莞尔的嘴。

“风声呗，还能有什么人？”只听到门外的另一名守卫说：“不过一堆废纸，谁会来此处偷盗？不必紧张。”

一堆废纸？他二人：- -

这里收藏了凡间历朝历代的佳作，就连他二人也慕名前来，这守卫真是好气魄！

好一阵手忙脚乱后，二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却发现他二人竟在不知觉中藏身在这张画案之下。

空气中忽然有一些甜意腻得走不动，僵在那儿微喘，两人俱是缄默。

莞尔默默的努努嘴，本是示意凤冽放开她，唇却触碰到他掌间柔滑的肌肤。凤冽一愣，周遭的一切仿佛停了、滞了，唯听见自己奇异的心跳声。

莞尔在朦胧醉意中只觉得这触感十分温软舒适，便又努努嘴。凤冽忽然有些负气，这一路行来，实在是受够了。多少回，他都默默忍下了。他酸楚的想，他还能有多少时光能与她如此厮守在一起？

此刻，他只觉得一切都变得难以忍受起来，他托住莞尔的后脑，看她的眼神尚未氤氲开来，便已融化。下一秒，他立即倾身用自己的唇覆触她的，似蜻蜓点水，似雪落于眉睫，极轻，却是温柔无边。

莞尔睁大了眼睛，饶是她再如何后知后觉，此时也终于明了凤冽的心意。想起曾对凤冽说过“本君若觊觎你，直言相告即可”，她阖了眼眸，伸出双臂圈住他，全心全意回吻他，继而又孩子气的向他贪婪索取。

有些话若再不说与她知晓，凤冽恐怕再无机会。他略略偏首，吻她耳际的发丝，在她耳边轻道：“你是我的夙愿，你可知晓？”莞尔似懂非懂，然而，眼前之人是她极心爱之人，他的每句话都无比珍贵，更何况是这样一句。“嗯，”她轻轻颔首，声音清软而甜，第一次唤他：“冽”。

爱恋的甜蜜，若睡梦中的呓语，有股子迷糊与胶连，卷了无边的缱绻而来。瞬间袭遍周身，将二人裹缠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