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细雨村庄13(1 / 2)

雨淅淅沥沥,屋檐边掉下水珠。

林礼青问主人家要一杯热茶,坐在门槛上,对着雨天蒙色喝着。

瓦屋头雨声清脆,淮思看着他的背影,一边谢谢主人家的毛巾和羹饭,热气腾腾。

林礼青的爱车坏了,他们被迫滞留,衣服和钱都还在,找到地方投宿。偏僻异常,连公安局都没有。

车能修好,但要等师傅周日去百里之外拿配件,而且价钱并非现下所能承受。

“先过来吃点。”淮思对她轻呼。

林礼青放下热茶,起身,走过来木桌边坐下。

地方青砖灰墙,些许涂装过的白石灰还未被还未被岁月腐蚀干净,留下黑白混杂的残影。

藤菜小米粥,还有一点大头菜干,味道很清淡,勉强够果腹。两人都是不挑食的主儿,桌对桌渐渐吃净。

主人家热情善良,可物质条件有限,没有电视。

对于林礼青来说,没有电视是一件无趣的事。她不知道林礼青体验过这种生活没有,她是没有,估计这个成年人也没有,两人没有明显的抗拒和不习惯,彼此觉得还可以。

“挺好的。”林礼青突然说,雨声伴着他的声音。

一共就十来户小人家,田地稀稀碎碎,绿油油的,摩托车都罕见,林礼青的机车经过雨水洗涤后,吸引许多村里孩子前来围观。

妥妥的贫困村,世外桃源,与世隔绝。

他们连找个地方打工,都没供需市场,更别说去凤凰古城。

“啊,屋子给你们收拾好了。”主人家是一个农妇,她在衣服上摸摸手,羞涩又热情地笑笑,向用餐的两人招呼,林礼青微微点颔,笑笑,礼貌道:“谢谢,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主人家很淳朴,“中午就只剩这么点东西,够饱吗,都是些上不了桌的,今晚我杀一只鸡。”

两人婉拒,农妇仍然热情满溢,非要杀鸡,这两人不懂究竟怎么让对方知道有没有肉,吃什么菜,对他们两人并不重要,干脆保持沉默寡言和不涉世事的态度。

“你觉得多久能走。”淮思问林礼青。

林礼青自己也没有答案,缄口,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借个手机拨110找警察,两人都不愿意这样干。好不容易跑出来,本想着一死一伤,现在主动自投罗网,淮思垂垂眼:

“他们会找到我们吧。”

在这个偏僻地区,周围还多山,一路上没有监控,很难说。

过会警方看不到踪迹,说不定以为林礼青把车开进河里,一车两命。

林礼青没答,两人心知肚明,没再多言。

农妇杀鸡作食,在厨房里倒腾一会儿,灶火烧得蒸汽模糊,噼噼啪啪响,两人不谙农事,只好坐在门槛旁,望着雨幕冥响。

大约是四五点,雨微微变小。

淮思看着门口通往的小路,远处泛起热闹,一群孩子趁着油纸伞,穿着五彩斑斓的塑料雨衣,踏着雨幕回来。

一个小男孩眼睛锃亮,清澈,盖着彩色的薄薄的雨衣,看坐在家门槛上两个陌生人。

林礼青和淮思各一怔怔,农妇从厨房忙忙出来。

“回来了,回来了。”她帮小男孩脱下雨衣,扬去水珠,小男孩亲昵地靠着她,同时警惕又好奇瞥着两个陌生人。

淮思没说话,林礼青也只是低头踢踢门槛,农妇帮小男孩拿起书包,用毛巾抹着小男孩满是水珠的头,“今天有鸡吃,鞋子湿了,快去换,赶紧洗澡去。”

小男孩瞪大眼睛,往屋内跑去,坐在床沿脱下鞋袜。

焖鸡的味道飘飘而出,在空中勾勒出香气的弧线。

淮思挨在墙头,微仰,看着雨落落而下,渐渐停止,到傍晚夜黑,点起电灯,灯泡昏黄一亮,映照得屋子温和柔软。

焖鸡有姜葱,很多汁,很香。

四个人坐在四角桌各一边,木桌略微低矮,林礼青接过主人家呈来的米饭,拿起筷子。淮思自己舀汤,小男孩盯着她。

淮思本来不善言辞,这般相处,只好问对方:“你多大啊?”

农妇微笑着,替小男孩回答:“六岁了。”

母亲在提及孩子成长时,总会有一种骄傲和欣慰,不自觉流露出爱意。

今天是星期五,孩子们从山上的学校放学回家,小男孩小学一年级,平日来往不方便,一到周一,孩子们又要踩着泥泞小路上学去了。

农妇丈夫外出打工,一年回来两次,农妇在村里守家。林礼青夹一块鸡肉,烧得有点柴,小男孩见开肉荤,连续夹两三次。

农妇今日杀鸡,淮思原以为单纯是为招待他们,如今见小男孩从山上学校一周一回,宛若明白其中多重因素,她看着充满温情的母子们,默不出声,林礼青又夹一块鸡肉,他向来清冷少言。

天一黑,灯火并不通明,农家人素往早早就睡了,淮思想帮忙洗碗,农妇推脱不让。林礼青坐在潮湿门框旁,吃一块酒心巧克力,小男孩坐在一旁看着他,林礼青掰一半,递给他。

度数很低,略甜,小男孩慢慢吃着,林礼青咬一口,又咬一口。小男孩突然出声问:“白色的车是你的吗?”

后院停靠一辆摩托车,经历过大雨洗涤,尘土尽扬,形状非常吸引人目光。

林礼青点点头,小男孩又问起他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是黄的。”

淮思看着两人背影,有一句没一句,灯火摇晃。她抹桌子,蚊虫萦绕,灯泡飞旋,一只白蚁落到桌上,她驱赶,转身进入厨房,农妇洗完碗,便到了睡点。

淮思喝林礼青回到农妇给他们收拾的屋头,很干净,一张棉被,带着一盏光亮的小灯泡,蚊虫仍多。

林礼青换一件干净的无袖衫,淮思觉得他连这些居家衣服也真是艺术,所谓袖口一层褶皱,刚好露出臂膀,白得,中间还有个色彩搭配柔和的图案。林礼青换完衣服,回头看见她望自己,并无出声,只是坐上床。

淮思躺下,他也躺下雨后有些燥热,棉被徒留出汗,各自都没盖上。

“林礼青,你睡着了吗?”淮思问。

“没有。”他答。

“你爸爸妈妈都死了吗?”淮思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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