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因你18(1 / 2)

雨点集结而下,声势浩荡得像下了一场冰雹,关上门窗后就如同开了个屏蔽罩,将外边的轰隆声响隔绝在门外,追珩的耳鸣很久没再犯,下雨天耳后又开始有些刺痛,神经紧绷着,呼吸变得不畅快。

在此环境下,女生的声音就愈加清脆,对骑士发号召令的果决便哐哐撞击着他的听觉。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荡到客厅酒柜里那一排前住户留下的烈酒,是醇厚而又辣喉的高浓度液体,晃荡中也似暴雨中涌动的海浪。

微微在房内扩散的暗流,像不受控的水管,隔着那层浮出水汽的玻璃缓缓冒出来。

他刚刚是怎么回应的?

“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因为凌云路这一条街道几乎都是老式小洋房,人们随城市发展迁移,这儿不少住房都空下来进行租房,一栋小洋房有两三层,房间少说三四间。

她想要留下来,他大可给她收拾一间干净的房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又不是让他和她住一间房。

雨势那么大,再怎么护送她回去,澡等于白洗。

但回应他的,是林别惜那一刻惊诧和不敢置信的双眼,随即“哐”的一声,冷淡的一句,“知道了。”

他不明所以地答了声“好”,上楼进了自己对面的房间,拿出了床晴日晒过的新被褥给她换上,枕芯也替换成了最柔软的那个,又从底柜里拿了个吹风机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不确定她睡前要不要喝热牛奶,他下楼到厨房里冲了杯牛奶,放进了没有开加热的保温箱,合上玻璃门那刻,他对女生莫名其妙酝酿气愤的模样有些好奇。

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合她心意还是自己又惹到她了?

在津市就能看出来,她定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虽然相处中没使过小性子,但追珩觉得,自己在她这屡屡碰壁。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太阳穴也猛地跳了两下,钻痛的感觉和手上沾的湿意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也着了凉,扯了块浴巾进了另一边浴室。

同一时间,两边浴室都响起了相似的水流声,林别惜洗澡慢,在家时更甚,自打上了高中,她就适当缩减了自己洗澡的时间,但此时,室内和室外温差对比,寒冷潮湿的氛围最适合泡个热水澡,于是任由水流冲下。

热水流从她光滑细腻的背脊冲刷而下,乌黑的湿发散乱在笔直的两肩膀,背脊那两块蝴蝶骨如呼之欲出的白色蝴蝶,在冲洗的瀑布里微微颤动。

美好又脆弱。

她渐渐在舒适的腾腾热气里清醒,回想起方才追珩的反应。

男生眼底的纯净几乎彻底催倒她心底崩着的那根弦,不带一点私欲,就像个大方分享自己玩具的小孩,脸部锋利的轮廓以及俊秀的五官竟在这莫名祥和的氛围里变得特别柔软。

林别惜压下章鱼吸附挪动时那扭动的爪子,奇怪的情绪也如泡泡一戳就散了。

她飞速擦拭身子,转头下意识拿换洗的衣服。

一秒间,她意识到不妙了,走得太急,她根本就没拿新的衣服。奶奶给她准备的夏日真丝睡衣和柔软的棉质睡裙,通通压在她的箱子底部,还没来得及挂进柜子。

穿来时的衣服吗?她没这个习惯,下意识的洁癖也让她对此有些抗拒。

一如不洗澡不进被窝的原则,不可打破。

男生洗澡比女生要快这一点在追珩和林别惜身上得到了验证,今天家里来了位“女客人”,他不得不穿了上衣。一楼浴室里的灯还亮着,只是水声停止,安静得过分,甚至连穿衣可能会发出一些碰到的响声也消匿于无形。

追珩坐在沙发上又开了瓶汽水,屈身打开了电视等待。

从外边传出来新闻联播声音让林别惜得到了一点希望,她挣扎一番,抬手敲了敲浴室门。

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阿珩,你在外面吗?”

追珩放下手中的汽水,拿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了点,回她,“在,怎么了?”

“我……”林别惜深吸了口气,既然连脱鞋和毛巾都有新的,衣服应该也有吧?她艰难地冒出一句求救意味的话,“我没带衣服过来,你有多余的衣服吗?”

追珩神情一滞,想到她来时两手空空的样子,挂在门上的雨把还在往下滴水。

他果断地回应,“有,你等我一下。”

林别惜两眼呆滞地挪向天花板,看吧,果然有。如掰开饱满的芦荟后,果肉层相连拉扯的丝线,不该有的其他情绪在现在断得干干净净。

林致风的话也一股脑钻进她耳朵,“你以后遇到有觉得有点意思的男生,也要擦亮眼睛。男人是最会伪装的生物,他要体贴入微起来,那就是无孔不入的,很容易给你一种他这个人很完美的错觉。”

那时他手里还捏着一杯老友送的老龙井茶,品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了些喝了酒的醉意,“他能对你做到这种程度,对别人也很轻易的。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好就被牵着鼻子走啦。”

林别惜当时全然没放在心上,但她现在把手没有阻碍地贴在胸口,能清晰感受到肌肤之下蓬勃跳动的心跳。

在这心跳里,她感觉有些微微不一样的东西融入了进去,是在她可控范围内,收放自如。

确认那枚金戒指的来源之前,她想,她能控制这份感情的走向。

一分钟不到,浴室门被轻轻敲响,毛玻璃能隐约从内往外看到他叩门的手型。

“我放在袋子里了,都是干净没穿过的。”

在翻衣柜拿衣服之前,追珩想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他能给她的只有外衣,那她的贴身衣物怎么办?

纠结之下,也想不了那么多,起码先让她有衣服可穿,又往里塞了件拉链外套,她穿上起码可以盖到大腿位置。

这样的话可以避免很多尴尬的事件。

林别惜应了声好,缓缓拉开门把,露出一点点缝隙后伸出了一只手,她的手很漂亮,骨节修长,指端也很干净,一看就是一双没有干过重活做过家务的手。被热水蒸了蒸,白里透红的,手腕处还有水珠。

追珩把袋子递给她,确保她拿稳了,松了手。

他站着没动,看那只手像个冬日里讨食的小松鼠,从栏杆里伸出来,又火速往里缩。生动而具体的画面就这样闯入他生活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更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倏忽间打破两人之间的极力压制的宁静。

一声轻“啊”让两人都慌了神,林别惜刚收进去的袋子啪嗒掉在了地上,她小腹一震抽痛,一股热流缓缓流下,她低头看见大腿侧的血丝。

追珩皱眉迫切问:“怎么了?”他的手也第一时间扶在了还没重新上锁的门把手上,不合适的距离只在咫尺间就要过界。

林别惜缓缓蹲了下来,一手捂住腹部,皱起了眉头,她估算了一下生理期的日子,现在是月中,她上个月是近月末,看来是亲戚提前报道了。

她来时准备的行李里有备日用和夜用,但她现在手上空无一物,也无法让追珩去帮她拿过来,因为箱子里还装着她的各式贴身衣物。

外边的雨声依旧噼里啪啦作响,她不可能让远在街尾的雅音给她送过来。

林别惜呜咽一声,额头也冒出一丝细汗。她抬头看了眼还站在门外的身影,觉得身体比面子重要,“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追珩应得很快,“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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