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目下无尘1380(1 / 2)

深巷里有两点焦红,随着夜风左右晃着,挂在朱红漆门上头,映得牌匾上的秦国公府蒙了层红纱。

马蹄声由远及近,密集的踏音在静默的巷道里回荡,惊动了暗处蛰伏的眼睛。

在一片窥伺中,有人纵马而来,穿过江南烟雨闯进了秦国公府。

付清词将外客安置好,便去了书房。

月牙桌上的药羹还剩些许热气,和一碟又一碟的蜜饯儿搁在一块,一瞧就知是极苦的。

付清词扫了一眼,走了过去,一手拿药,一手拿蜜饯,往书案上放。

他抽走白雪卿拿着的书帖,叹了一声,说:“你可是嫌命太长了?我可告诉你,云清叫人从江南过来打探你的近况了,她那性子你也知道,要是知道你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觉得她能安心待在江南?”

白雪卿端起药,一饮而尽,放下碗便往嘴里塞了颗蜜饯。

他嚼着蜜饯,浓郁的甜在舌尖上蔓延,驱散了药的苦味。

“付清词你也知道,洛京白家这些年,虽说聪明人不少,可到底都差了些,拼死也就能做到守成。”白雪卿垂下眼皮子,取出吃净了的果核,“云清和他们不一样,她自幼跟在我身边,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手段。”

她几乎就是另一个他,有野心也有配得上这野心的手段。

“我死了,云清便是最合适的人。”

她将继承他的意志,行走于烈阳之下,将这个王朝换个名姓。

自夏启开国,这万里江山几经战火,从来是能者居之。

白雪卿从不觉得他是乱臣贼子,他从来就没将自个当做臣子。

他是披着仙人皮囊的恶鬼,一步一步筹谋着这座江山,要登上这九五之尊的位子。

暗潮起伏的洛京城中,无数双眼睛在窥伺,他们权衡利益,选择心仪的皇子站队,试图夺取从龙之功,来获取一场泼天富贵。

自秦国公放权给白雪卿后,他便着手筹谋起了这座江山。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到底也是受制于人,随时可能被龙椅上的君王下令斩杀。

为何要做砧板上的鱼?

明明这个王朝已经腐朽,靠着那些愚忠的臣子才能苟延残喘。

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难道就因为没有那一身血?

这般想着,白雪卿道:“若是我死了才能赢了这盘祺,那死了又何妨。”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白云清。

刺杀、袭击在风雨飘摇的洛京城轮番上演,只一夜,便有几位官员在家中被杀。

消息传到秦国公府时,远方的天幕仍挂着星子,屋檐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曳,里头豆大的烛光忽明忽暗。

许是心里藏着事,忘尘和尚近几日都在失眠,夜里便总在打坐念经。

敲门声响起时,他正在抄写佛经,闻声愣了一下,随后便去开了门。

门外是位身着华服的老者,他看着忘尘和尚,饱经风霜的面容依稀看见年轻时的风采。

白雪卿的眼睛很像这位老者,冷淡且透着锐利,像是一柄雪亮利刃。

秦国公是从战场厮杀得到的爵位,他的手段、眼界,乃至纵观全局的本事无一不沾染血。

白雪卿多智近妖不假,可他到底年轻,做事再怎样也不够周全。

忘尘和尚低下头,笑了一下:“原来是国公爷。”

他毕竟是世家出身,一些事就算当局者迷,可一旦得了蛛丝马迹也窥探一二。

这可真是好笑,那几位皇子还在相互攻伐,踩着兄弟骨肉去博圣上青眼,却不知身边竟藏着这样一只恶鬼。

笑够了,忘尘和尚又问:“国公爷和世子不同,世子能看在儿时情分上饶贫僧一命,可国公爷不同。”

他说到这便没再说下去,只是在面上挂着笑,像是在等着什么。

“你是说国公爷昨日来了东苑?”

付清词皱着眉,手里攥着一卷竹简,他如今就在东苑,人站在院子里,身后是一扇打开的屋门。

这东苑关的是忘尘和尚,他毕竟和白雪卿情分不浅,虽持刀伤了人,可一时半刻也拿不出一个章程 做处置,便只好先着,谁知道这才几天功夫,人就没了!

付清词一时竟不知道此事要如何告诉白雪卿。

然而没等付清词想出一个相对温和的说辞出来,白雪卿却派人来叫他别多想。

这便是知道了,只是却不知是昨夜知道,还是今日知道。

大抵是许久未见的缘故,铁心兰在膳厅见到白雪卿时,竟有些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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