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目下无尘1077(1 / 2)

春日天光正好,杨柳垂溪处,几块森白的骨头零碎的躺在水底,瞧着像是谁家黄犬吃剩的骨渣。

远处的长桥上,墨发红衣的世家公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抱着一只略瘦的白兔,静默的望着桥下的游鱼。

也不知看了多久,游鱼啃食掉了白骨上的残肉,甩着水花,在软泥里游荡。

泠泠细雨自苍穹来,在白雪卿发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水珠。

似乎是没休息好,那双桃花眼下晕染着些许乌青,脸色瞧着也有些苍白。

楼影拎着盒桃花糕上了桥,乌黑的衣袂在细雨里飘摇,远远一看像是块墨团。

他在白雪卿身后停了下来,拎着的桃花糕好好的遮在油纸里,不曾淋到半分雨。

白雪卿转过身,接过了那盒桃花糕。

他虽不爱吃桃花糕,可确实是有些饿了。

拿了块桃花糕一尝,白雪卿皱起了眉。

他是喜食甜食不假,可也不吃这种甜到齁死的。

桥下的游鱼往远处而去,细密的雨打在平静的河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一缕血从桥缝里渗出,滴进河水,泛出极淡的红花。

白雪卿撑着伞站在桥上,左脸溅了大片血,在这连绵的雨幕里,他唇角略微弯着,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死人,活像只要吃人的妖。

人活一世,为钱为名,总是有各种追求。

可在死亡面前,无论是何种追求,都如水中浮沫一般。

一个个黑布包被拎上桥,整整齐齐的摆在白雪卿面前

打开一看,都是个人头。

他的声音有些轻,带着一点笑,飘到了被楼影等人押着的老头耳边。

“红叶斋的老先生啊,您看,就差您这一个了。”

清一色的人头在黑布上摆着,都是睁圆了眼,满是惊恐的神情。

老头勉强辨认了几个头颅,确实是当年几个去追杀秦国公府世子白如玉的兄弟。

白雪卿绕过这些头颅,走到了老头面前。

他说:“老先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来讨谁的债的。”

找了好些年,可算是抓齐了。

老头叹了一口气:“是白家的小世子罢。”

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白雪卿笑道:“老先生既然知道,便也该想明白。”

说着,他从衣袖里翻了块牌子出来,扔在老头面前。

“红叶斋的红叶先生也是个红叶,老红叶不识趣,小红叶……”

朱砂染就的红叶二字,落进老头眼里像血。

过了一会,白雪卿踩着血水下了桥。

他声音又轻又飘,经风一吹,却好像也带上了血腥味。

“别弄死了。”

白雪卿一边走,一边拿了帕子擦脸,眼底满是平静,像潭死水。

客栈的大堂,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

白云清抱着个汤婆子,坐在避风的偏僻角落,有一下没一下的去拿手指尖嗑桌角。

她在等白雪卿。

小鱼儿一面数着她嗑桌角的次数,一面招呼小二安排些点心。

不一会,有个少年进了客栈投宿。

白云清的目光从少年脸上扫过,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又嗑起了桌角。

白云清吃了点花糕,便不肯再碰,又盯着紧闭的客栈门,一下一下的嗑着桌角。

她心想,十三张黑布,前日数已有十二张包了人头,还差一个。

今日这个,应是最后一个了。

白雪卿一进客栈,眉心便是一蹙。

不远的八仙桌上,一共坐着四个人。

其中两个,就是白云清和小鱼儿。

另外两个,若是没记错,应是在武林大会上出现过的铁心兰和花无缺。

云清怎和这两个人混在一块了?

白雪卿走了过去,将抱着的白兔递给白云清。

他说:“事情办完了,咱们该回去了。”

所以,也该收收心了。

一只泛着红的衣袖落进铁心兰眼底,或浓或浅,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皱着眉,往袖子的主人看去,竟又与那位清清冷冷的公子见了面。

白云清接过白雪卿带回来的白兔,扯着他的衣袖,道:“小舅舅,前几日就是这位花少侠救了我。”

她说这话时,白净的脸仍是苍白的,秋水剪瞳的眸子如同静默的水,没有半分迤逦,不带一丝风月。

白雪卿拿起手边的茶盏,掀开盖吹了口气。

带着茶香的白雾朦胧了眉眼,令人瞧不清他垂眸前的神色。

事实上,白雪卿对铁心兰和花无缺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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