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2(2 / 2)

酒吧老板在大半夜酣睡时被拍门声惊醒,骂骂咧咧爬出被窝,却不想刚一开门就被架来了这么一个空荡荡房间,叫天不应叫地无门,还以为是被哪个仇家绑架,恐惧感像头顶的白炽灯一样空悬不休,等了半天终于有点响动,一个文质彬彬的陌生人走进来,笑容里透着一股威胁和精明。

“别紧张,钱先生。”李寄年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叫人别紧张,“时间紧,有所叨扰,还请见谅。关于你的酒吧前员工姜晏晏,我这里有些问题,希望你仔细回想,无有保留,应答尽答。”

晨曦微露时,李寄年再次返回邻市的酒店。

姜晏晏已经起床,正沉默地在保镖陪同下吃早餐。她从莲江市离开的当天,被安排在她身边看护的那位保镖就已被解聘,眼前这位叫季鸣,刚被虞珩从身边调拨过来,人高马大,有着与姓名不符的安静,就像一座沉重的山。

李寄年另外开了个房间作简单洗漱,之后上楼向姜晏晏问早安,又下去餐厅包间,在酒店总经理的陪同下吃早餐。他跟酒店总经理的关系不算太疏远,之前一起吃过几回饭,只是对于对方有关楼上那位女客身份的不断试探,李寄年的口风依旧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除此之外,三个小时前他还曾当着酒吧老板的面将那份带有鲜红手印的雇佣合同销毁,并真心实意给出“一切就当没发生过”的贴心提醒。以上一切随便换其他哪个人来都不至于做到这般谨慎地步,但李寄年曾在虞珩的亲自授意下一手打造起虞宅那座密不透风的牢笼,深知老板那不为人知的控制欲,因此半分不觉得这些举动有一丝多余。

有时他甚至觉得,假如某些行为不被算作犯罪的话,虞珩可能会希望姜晏晏从实质到记忆都不留一丝痕迹地消失在这世上。

李寄年从不主动打探虞家私事,但多年下来略知一二。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虞珩的这一行为,或许是源于当年虞家女主人的猝然离世,又或许是虞锋这些年不讲道理的偏爱,以及那份牵扯多年至今秘而不宣的遗嘱。但这些都只是猜测,不曾得到当事人只言片语的证实。虞珩对于姜晏晏的全盘控制是目的,李寄年只需为此严格执行,至于个中缘由,或许有或许根本没有,总归除了虞珩自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晓。

将人送到虞家旧宅时已近正午,考虑到姜晏晏腿脚不便,车子直接停在主屋前。李寄年婉谢了管家的午餐邀请,他实在忙碌,下飞机后一路都在接打电话,同管家客套没几句就又有虞珩的命令传过来,于是只好催着司机匆匆走了。

姜晏晏在管家和保镖的陪同下慢慢进屋。在车里时她就已经感受到庭院里有变化——之前密密匝匝的花丛完全消失不见,代之以大片整齐错落的低矮灌木丛,虽也好看,却明显不是重点,静默的植物足以替代人的发声,给予曾经藏在花丛中逃走的姜晏晏以莫大的警告与防范。

进屋之后,这份变化就更明显。

有一部分家佣被撤换,除此之外,更有一种空旷感。姜晏晏很快察觉出是虞锋的遗物已经被全数收起,就连一个用过的烟灰缸都找不见。不等她再细看,有个陌生脸孔的年轻女孩走上前,束着手朝她一笑。

“初次见面,中午好姜小姐,我叫秀秀,日后将由我来负责照顾你的日常起居。奔波了一上午,饿了吧?上楼洗个热水澡,然后我们吃午饭吧。”

比起用餐,姜晏晏其实只想休息。但她依然配合地上去洗了澡,之后坐在餐厅里用午饭。

自从以养病为由被限制在这座宅院里,她的意愿和作息在很大程度上就变成了“应该具备的意愿和作息”。定时的一日三餐,定时的服药提醒,定时的休息提醒,以及定时的全身体检,一切并不会以本人的意志为转移。姜晏晏曾经尝试过抗拒,却因此招惹到家佣背后的雇主深夜冒雨亲自前来,于是从那以后,她便开始识时务地配合起所有安排。

下午姜晏晏只看了几页书就陷入睡眠状态。几天的夜班和长途奔波令她感到疲惫,以至于黄昏被人轻轻敲门催请晚饭时都还在沉睡,并且下意识想把被子埋得更深,直到秀秀说出让她不能拒绝的话:“是虞先生来了。”

如果不算前几天的葬礼原因,虞珩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踏足过此地。

晚餐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异常安静。虞珩却吃得慢条斯理,他垂着眼,用餐动作斯文,像是此行只为满足口腹之欲。餐后家佣各自退去,只有管家端来汤羹,这是姜晏晏每日的温补食疗之一。

姜晏晏试图在虞珩的眼皮底下吃一点权作应付,可她实在没有更多胃口。

所有人都知道虞珩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不告而别的行为不可能不触犯虞家现任掌权人的忌讳,更何况犯事之人还是失去虞锋庇护已久的姜晏晏。管家向脸色冷淡的雇主看过去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无声地端着餐盘退了出去。

内室只剩下两个人。

姜晏晏迟迟等不到虞珩出声,于是在漫长的静默中发起呆来。小时候其实虞珩管教过她多次,来到虞家后,虞锋对姜晏晏偏疼得厉害,即使犯错,也总是舍不得,因此姜晏晏如今长成一副规矩样子,绝大部分的礼数都是从虞珩那里习得。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姜晏晏在虞珩的突然发话中回神,怔忡间转眼看向他。靴子终于落下,她反而没了太多紧张,就这样看着他,眼神像浮着一片缥缈的雾。

“哥哥,”半晌她终于低低开口,“爸爸离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讣告上有写,急性冠心病发作。”

虞珩话语简单,同时眉眼沉冷:“还有,你跟虞彦庭并没有结婚,虞锋不是你的父亲。”

杨康之后开始忙了,后面目测得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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