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姻缘(1)39(1 / 2)
“四阿公,小阿池这样烧下去不行啊,快点把人送去医院吧。”穿着灰色夹克的男子急得额头布满细汗,他满目担忧地望向床上的孩子。
那孩子长得和瓷娃娃般,脸烧得通红,额头上盖着湿毛巾,难受地喘气。一旁看顾的女人悄悄抹泪。男子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面前抽旱烟的老人:“四阿公!什么年代了,孩子病了就应该送去医院!”
男子见四阿公依旧不动,干脆叫妻子给谭池穿好衣服,准备去省城的医院。四阿公烟杆往桌上轻轻一敲,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谭水今年六十九岁,看上去精气神依旧很好,他一头银发,穿着苗族的服饰,眼睛看向床上的谭池:“再等一晚,明日还没好你要带去,就带去吧。”
谭风犹豫一下,他向来最怕的就是四阿公,但眼下彼此都做出了让步,也就咬着牙忍下来。
入夜,谭水手里提着一坛老酒,怀中还揣着把红布包着的长命锁。他走在后山的坟岗,将酒和长命锁摆在那些坟头,奈何手中刚点上的香不是灭了就是中途折断,表明了坟主人的拒绝。
谭水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不死心地继续往里头走。
谭池生下来八字就轻,但偏生是个好命格,打小撞过的客虽多但都不要命,唯有这次。谭水很清楚,送去医院根本没用,唯有请来一位愿意替谭池压命格的。
与非人之物结缘最好的方式就是结阴亲。
可是谭水问了大半个山头,没有一位愿意收下聘礼。
谭水想:莫不是谭池的命就是如此。
他往里走只看到一个破坟,上头甚至只插着块老木板,矮矮的土包象征着下头有过一个生命。再往前走就没有路了,谭水看着高高的山壁,他叹气,蹲下来再度放好红布和酒水,点燃手中的三柱香。
“……若是您愿意,便收下此物作为聘礼。”谭水死死盯着那三柱香,果不其然,香再度熄灭了。
谭水叹气说是命,正准备离开,就发觉红布中的长命锁已不见。
长命锁是谭池出生时佩戴之物,收下长命锁意味着同意了这门亲事。谭水瞪大眼睛,他问:“敢问恩人名讳……”
山中唯有风轻轻吹过的声音,谭水等了一会儿,就瞧见那坟后头走出个小孩,穿着一件灰道袍,头发在脑后盘起,他长得清秀看上去还没有谭池大,手里头拿着谭池的长命锁。
谭水愣住,小孩眨眨眼,看看长命锁又看看谭水:“你问我名字?”
谭水下意识点头。
小孩想了想,他似乎不太能记起自己叫什么:“好像叫,江荫来着。我也不记得了。”
谭水看着江荫,恍惚中以为自己被骗了。至少在他把江荫带回去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谭风看到四阿公隔天带了个不认识的小孩来,以为这是他在哪里捡了走失儿童。但谭水没有说话,他低头问江荫:“您能看到吗?”
江荫抬起手,指着谭池说:“他身上压着个人。”
这话让屋子里的气温都下降几分,谭风皱着眉头走过来:“哪里来的小孩子,怎么乱说话呢。”
说着谭风就要把江荫抱走,却被谭水拦下。谭水弓着腰又问:“那您……能救救我这小孙子吗?”
江荫看向谭水,他又看看谭池,往前走几步,趴在床边看谭池。谭池生得可真好看,江荫记得自己在宫里见过的小皇子,粉雕玉琢,却没有一个比谭池漂亮的。可惜他此刻的表情太难受,还小口小口喘着气。
他很快就要死了。
江荫看向压在谭池身上的黑影,对方似乎看不见自己。江荫其实只是图个饭菜,谭水带来的酒很香,他饿了太久,太想吃饭了。
江荫踮起脚,他咬破自己的指尖,居然渗出血珠来。江荫将指尖摁在谭池的眉间,留下个红印,耳旁响起刺耳的尖叫声。江荫看着自己的血丝一点点把那黑影缠住,然后吞噬。
他吃过很多鬼,好吃的,难吃的,可惜都不饱腹。
因为高烧陷入昏迷了好几日的谭池终于醒了,他勉强睁开眼睛,瞧见了趴在旁边的小道长,对方的手指还摁在自己额头上。
小道长看着自己,还要问一句:“醒了?”
谭池下意识点点头,但架不住身子不舒服,又睡着了。
之后没多久谭池的病就痊愈了。他坐在阿普面前听阿普说关于江荫的注意事项。阿普说从今日起他和江荫就算是夫妻了。
谭池:“可小道长是个男孩。”
阿普:“鬼怪不分男女。”
谭池却认为江荫就是个男孩子。谭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谭池解释这个,但重要的是自从江荫来之后谭池的身体明显好转许多,以前总招惹的脏东西也不怎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