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偶然25(1 / 2)

林惊蛰喜欢秋天广阔的天空和深橘色的树叶,它们看上去温暖而美好,像她所具有的孤注一掷的勇气。她近一个月都在四年级2班的门口晃荡,寻找出班门接水或上厕所的独自一人的秦白露的身影。她不会到她的班里去,小学时我们对班级的意识格外强烈,进入他人班内常有私闯民宅之感。她们逐渐地能够聊上几句。

“我喜欢秋天!” 林惊蛰为了活跃二人之间常出现的令人不安的宁静——这种宁静是常有的,即使在对话时也频频浮现,而刻意扬起每句话的语调,“秋天有橙色的树叶,我的小区的湖

边有一棵树,它特别漂亮,我小时候非常爱它,现在也很喜欢它。你最喜欢什么季节?”

“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秦白露没有看着她,“我没有想过。可能,我想,它们只是时间而已。就像我没有喜欢的几点钟。”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然后这一年就过去了。”林惊蛰跨坐在常清明的前桌的空座位上,用夸张的语调向她模仿秦白露的这段话。

“这该怎么继续往下聊啊?这也太难了。”

“虽然我不认识她,”常清明放下老师布置的午休算练习,“不过这段话还挺有诗意的。”

“你只是把所有让人无法评价的话称作诗意。”林惊蛰翻了个白眼。

“别在那儿翻白眼,你以为我看不到吗?”

“你也可以翻白眼翻回来啊。”

“我不能翻白眼,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无趣!”

“你才无趣!”

“唉,”林惊蛰转而长叹一声,“应该让你去和秦白露交朋友,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你为什么非要和她交朋友?”

“这不都是为了足——球——队嘛!”

“还没有其他人想加入?”

“没有。”

“会有的。”

对面安静了很久,久到常清明以为趴在前面椅背上的林惊蛰睡着了。

“你不明白,”林惊蛰小声说,“不会有的。我早就该知道了。”

“蛰蛰,”常清明打破了悲伤的禁锢,她的声音里也带着忧愁,“我知道很可能是我想多了····但会不会,李桃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为什么?” 林惊蛰完全没有想到任何事情会造成她们的分歧,也不觉得全世界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真正和常清明吵起来。她和常清明认识的时间过于长久,以至于可以暗自忽略对方在生活中发生的微小变化,而专注于一种更加持续的印象。在林惊蛰心里,常清明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五六岁的时候拥有亮晶晶的双眸的女孩,静静地担心世界上的任何人从树上掉下来。

“因为舞蹈团的事情。她最近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回家了,虽然她说老师把她留下来辅导她数学,而且老师确实在这么做。但我说不出来,有些东西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们认识李桃挺久了,她一生气就一定会立刻发脾气。昨天看见她,她不是还笑嘻嘻的?”

“我们昨天没有看见她!”常清明对林惊蛰愤怒地喊,“前天也没有!你每节课前都在走廊里游荡,而我也没有在课间看见李桃。因为雾霾我们这一周都没有上课间操了,我们又不和她在同一个班,我午休的时候出教室去厕所,我遇见李桃的时候地只是和我挥手打招呼,舞蹈团排练休息的时候我们也只是站在一起。”

“你想得太细了,可能只是李桃心情不太好。”

“李桃不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我也不是了。蛰蛰,我没有在生气,但很多时候,可能因为需要你关注的东西很多,你忘记了不只有你一个人在长大。” 常清明合上口算练习本,把它装进书包, 然后站起来拿着水杯走出了教室。

“李桃,我不得不说这一个月你让我刮目相看了。” 张老师推了推黑框眼镜,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严厉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欣慰。

李桃把头从本子里抬起来,试图理清因数学题而迷糊的大脑。“啊?” 她惊奇地看了一眼张老师,又看了一眼自己仍旧布满鲜红色叉号的练习本,深深地怀疑老师搞错了。

“好了,”张老师伸出手来小心地碰了碰她的头发,“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李桃机械地重复这句话,张老师快速地点点头,走出了教室。李桃瞬间瘫倒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叹息。

她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疲惫,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想起这一天的所有要做的事情,她立刻能够看到厚厚的数学书,沉重的书包和布满红叉的本子。她原来从不为此忧虑,但偶尔她意识到,常清明会拥有一个布满红色对勾和五角星的练习册,隐含的愤怒与不甘在她心底滋生。李桃把学习当作次要的东西,始终如此,但现在她仿佛要与他人竞争这种东西时,她便对它热情了。

李桃强迫自己进行更多的舞蹈练习,她在课后一刻不停地练习基本功和舞蹈动作。她甚至可以很自豪地说,她通过舞蹈练习时的观摩已完全学会了领舞的动作,每一个跳跃,每一个转身,她都烂熟于心。

返回